他的话语轻轻的,如同轻飘飘的微风,轻悠悠地拂在姜娆的面上。
她阖着眼,没有吭声。
对于她的置之不理,刈楚已是司空见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同她一起闭上了眼睛,靠在身后的那颗树上。
良久之后,他听见身旁的少女终于出声,声音轻轻软软:“阿楚,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瑶城。”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姜娆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听闻,如今魏国与小楚国作战的主战场,其一是辽城,其二便是瑶城。
“阿楚,你在那里,也像今日这般……杀人吗?”
他一愣,旋即睁开了眼睛,恰见姜娆也睁了眼,一双眸中微泛波澜。
刈楚如实答道:“是。”
“那你,”她顿了顿声,眼中写满了担忧,“你有没有受伤?”
闻言,这孩子爽朗地笑了:“阿姐,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笑声轻轻扬扬,却又沉沉闷闷的。姜娆在一旁抬着眼望着他,只见他轻轻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阿姐,你不用担心我。上战场,就是打打杀杀,受个小伤也是难免的。再说了,男人嘛,这点伤痛算什么,你放心,我的身子骨扛得住。”
正说着,他抬起手拍了拍胸脯,眼中浮现出一抹小自豪来。
“可你进军队不过四个月,怎么……”她适时地住了声,没再问下去。
刈楚知道,她是在惊讶于方才他就如此轻易地了结了三个人的性命,瞧着她眼中升起的淡淡疑惑,他解释道:“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有底子的。在进倚君阁之前——”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引得姜娆蹙了眉。
她回首,追问:“先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忙不迭地应了声,眼中却陡然闪过一丝戾气。
当目光落到身旁的少女身上时,他眼中危险的讯息突然消散了开,眼底也浮现出一片柔软来,“没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
自他遇见了姜娆后,他刈楚,便获得了新生。
听着他这么说话,她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疼,却仍是低垂着眼,没再吭一声。她将头往后仰了仰,靠着身后的那颗大榕树,愣愣地发起呆来。
方才,少年说的话如同一颗小石子般,投入了她原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湖心。姜娆攥了攥袖子,又将一双素手重新收回云袖里,压抑住了心中悄然泛起的涟漪。
她知道,他思念她,她一直都知道的。
这么多天以来,她也思念过他,无论是吃饭时,抑或是睡觉时,她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远在天边的少年,如今过得好不好。
是的,如今刈楚就是远在天边的少年,是那个远在天边得如碧海蓝天一般澄澈的少年。
就这样,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随意聊了几句,姜娆突然发现,她与这个少年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无形地拉大。刈楚入了军营,如同重回了蓝天的雄鹰,他同她讲,讲军营里面的趣事,讲两军对峙的剑拔弩张,讲刚学的剑法军阵,讲这大魏的锦绣河山。
真好,她在心中低低地叹息道。
见着她半天不言语,刈楚忽地收住了正在说的话,眸光顿了顿,旋即道:“阿姐,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
“我……”
不等她言,这孩子便抢先道:“那我再给阿姐讲讲其他事,阿姐,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