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曾在心底里疯狂地嫉妒过姜娆。而那个清澈纯明的少年,也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清梦中,站在萱草苑的那棵大树下,侧首低头,朝她静静望来。
他一身灰白色的衣裳,脚上穿着廉价的木屐,却是眉眼如画、唇色如樱。
她曾喜欢过他。
这份情愫,她谁都没有告诉。
不知不觉,天已昏昏。夏蝉徐徐站起了身,正准备告辞,突然听到殿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引得床上之人颦了细眉。
“怎么了?”姜娆的声音轻轻的。
不等对方动身,已有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殿,她惊魂未定,竟顾不得规矩急忙撩开了床前的珠帘。
“姑娘、姑娘,不好了!”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道。
夏蝉性子急,不等那人汇报便匆匆往门外走了过去。姜娆也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望着那人,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慌张?”
那人好不容易才将气顺下来,底音中的惊吓不减半分:“姑娘,阿蓝、阿蓝她……”
“阿蓝她怎么了?”
“阿蓝她死了!”
姜娆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坠了坠,方意识过来那侍女说的话后,门外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
“啊——她她她、她怎么……”
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才走出正殿的夏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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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蓝死了。
是吃了姜娆赏赐她的那一盘槐花糕后中毒死的。
此时惊动了在书房与陆宁共赏军事的刈楚。得了消息后,他急匆匆地从书房来到正殿,只一眼便看见了一具被白布裹着的、正欲被人抬走的尸体。
他的心“咯噔”一跳。
姜娆袅袅站至一侧,看着阿蓝被抬走的尸体,还在愣愣地出神。
槐花糕里有毒。
这盘槐花糕,原是小厨房做给她的。
如若她没有将这盘糕点赏赐给阿蓝,那么此时七窍流血、被人用白布裹着抬走的人,便是她姜娆了。
想到这里,她既有些难过,同时,还有些庆幸。
庆幸的是,她因身子不舒服而逃过了一劫,难过的是,却有人因为她而死。
更何况替她吃了这盘槐花糕的,还是个明媚可爱的姑娘,还是个不久前还活生生站在她床边,同她问声细语说话的那个小姑娘。
一时间,难过的情绪竟然大过了庆幸的情绪,她的心底里也涌上一层自责来,以至于当刈楚来到她身边时,姜娆还未缓过神来。
恍惚之间,有人轻轻揽了揽她的身子,她恍然抬头,正巧看见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刈楚微仰着面,表情严肃,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