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跟着苏淮进门,双手攥了攥衣裙,第一次见原女配的家长,她有些小忐忑。
拘谨地迈过门槛,紧张连同手同脚也顾不上了。抬头,堂上端坐的一男一女就映入眼帘。
威远大将军苏策长得粗犷,浓黑的眉毛不受拘束地疯长。多年征战在外,面上也带了些西北的砂砾感。虽身着布衣,但板着脸一言不发,莫名就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身侧的妇人沈婉却大相径庭,面容秀美温婉,如江南三月的烟雨,柔柔媚媚,温温软软。此刻正急切地探着身子,瞅着归宁回来的女儿。
苏妙哪能察觉不到苏策周边的危险气息,下意识地挪着步子,就往沈婉那边靠了靠,柔柔唤了一声“爹、娘!”语气娇软,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这过些日子就要回来,可不就得讨好嘛!
苏淮大喇喇地瘫在椅子上,看着沈婉一脸心疼地将苏妙搂进怀里,挑了挑眉。还是他阿姐机灵,知道爹正在气头上,立马装乖卖巧。
果不其然,苏妙按着沈婉的示意。端起桌上的一盏茶,乖顺地递向板着脸的苏将军。
苏策狐疑地接过茶,也没再端着脸,面色柔缓了几分,野蛮的眉头也平了平。心里暗道,莫不是出阁前的一顿训斥起了作用?想不到妙儿当时句句顶嘴,背地里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女子举止规矩,衣着素净,妆容清淡,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反倒是那个瘫在椅子上的,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沈婉嗔怪地看了苏策一眼,暗暗埋怨,看你把孩子吓的!拉着苏妙在身侧坐下,“妙儿,母亲真是想你得紧!”
情深意切,惹人心疼,苏妙不免就想到了她家苏太太,感同身受的同时,顺带想起了正事。眼睛亮了亮,迅速沿着沈婉的话,“不如我回来住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闷响,杯盏被重重地放到桌上。
苏妙向旁边缩了缩,沈婉对苏策的怒意恍若未闻,笑着呵斥身边的女儿,“妙儿,不要说胡话。”
待看见苏妙一本正经的面色时,却是一滞,试探地问出了声,“可是赵谨对你不好?”
苏策忍无可忍,冷着声音道,“既然已经做了赵家的媳妇,就好好侍奉婆母,照顾夫君,收起你那蛮横的性子!”
苏妙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好,书中苏家大将军苏策,五年未归,回来就看见自家这两个没大没小的祸害招摇过市,当时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忍不住用鞭子抽了纵马闹市的小孽障一顿。
苏将军治军以严谨闻名,他一回来,家里的两个霸王立马乖如鸡仔。
可惜的是,这都是表面上的。没过多久,苏妙就看上了怀远侯家的世子。
苏策得知赵家世子与那李家姑娘情投意合之时,更是急得睡不好觉。但苏妙主意已定,不听他的劝,寻死觅活非要嫁赵谨。他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平日再凶也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哪能不疼。只得腆着老脸,仗着立下的赫赫军功,入宫求来了一纸赐婚。
“爹,你这话就不对了,赵谨那小子娶了我阿姐是他几辈子烧香得来的福气——”
苏淮的话音在苏策重重地一拍桌子时戛然而止,桌上的茶盏都跟着抖了一抖。
苏妙的心也跟着一跳。
苏策拧着眉,声如洪钟,“你阿姐嫁了人,尚且规矩了些。你看看你那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听听,人厌狗嫌?这是一个当爹的说的话吗?
苏淮撇了下嘴,前天他爹把他吊在大门口抽鞭子的教训历历在目,真是让他天齐小霸王颜面扫地!
好男儿能屈能伸!
苏淮立马精乖地收起翘着的二郎腿,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瞬间笔直。迅速学着苏妙规规矩矩地并上双腿,手还优雅交叠着搁在小腹处。
真是端庄规矩,优雅乖巧得——
如女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