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别人都不与我玩,只有谢淮表哥与我玩,你让他起来,陪我玩好不好?”若若垂下小脑袋,楚楚可怜道。
“这……”
闻得这话中的伤心之意,阮老夫人心绪微动,瞬间便回转过来。心想小孙女病弱,不及晋安城中那些小辈们活泼,一来二去,倒受了冷落。
只听她这话中之意,那谢淮却是待她不错?难道自己误会了……
“祖母,雪下大了!我要出去玩……要与谢淮表哥一起!”若若又拉阮老夫人的衣袖,仰起糯脸殷切道。
阮老夫人收回思绪,终究是笑叹了一声,拢了拢她的小发髻,纵容道:“胡闹,你病方才好转,怎能再去雪中受寒……便是来日,等你好了,再让谢淮与你玩罢。”
成了!
若若心中得意地笑了笑,但面上仍摆出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小小地嗯了一声,探出小手指:“拉钩。”
阮老夫人眉梢染笑,笑她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连声笑道:“好,好。”
阮连羽见小侄女三言两语便哄得老夫人转怒为笑,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母亲,那谢淮……”
阮老夫人摆了摆手,叹道:“不必跪了,只他性子狠戾,回去让他抄抄佛经,也好磨磨那股气。”
闻言,若若松下一口气,病中的困意又渐渐浮了起来,一双眼垂了垂。
而阮连羽心中大喜,又不敢露于表面,只道了谢,又道:“我让谢淮那小子来给小侄女赔一声罪。”
若若清醒了一半:嗯?不,这倒不必……
然而阮连羽已飞快地退出了晟安堂,行到廊下,对跪着的谢淮沉声道:“今日你外祖母饶过了你,你去同若若赔一声罪便是。”
谢淮衣襟染雪,神色不变,只眸色暗了暗,仍旧挺直单薄身躯跪在廊下。
“唉呀!”阮连羽怨声道:“方才正是若若替你求的情,才让你逃过一劫,你怎么还如此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罢,也不管谢淮情愿与否,一把将他拽起便往晟安堂去。谢淮步履微顿,被推着往暖意融融的堂中去,心中却讽刺地想——
她让他逃过一劫?却不知他今日所受之苦与难逃的劫难是因谁而起。
一入晟安堂,阮连羽便连忙清了清嗓子,抚着谢淮的肩道:“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怨结,你去与表妹赔个罪,回去再抄几遍佛经,此事便是过去了。”
谢淮眉峰低敛,薄唇紧紧抿着,不言。
年少不知掩去锋芒,阮老夫人瞧见他漆黑眼底一晃而过的厉色,拈了拈佛珠,神色肃了几分。
阮连羽心中突突,顾不得其它,按着谢淮的肩膀便要他俯身,谁知谢淮在雪中跪了许久,寒意入骨,双膝顿痛,此刻更是踉跄一下,径直摔了下去。
瞧着,却隐约有跪倒在若若身前的架势。
若若两眼一黑,倦意如退潮的水飞速退下,挣开老夫人的手就去搀谢淮,这可是未来的大反派啊!这双膝盖,日后就是连天子也不怎么跪过!怎么能跪她!
大反派……啊不。
“表哥!”若若心惊胆战地唤了一声。
听得这声急促的呼唤,谢淮起身的动作一顿,眸中跃光,倏然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