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候阮连臣年少时乃天子伴读,秉性温和,政见卓越,后业于内阁,素有白衣少卿的美名。其嫡妹阮连曦与圣上则年少相识,一朝封为后主,荣宠无限,虽于四年前病故,但仍得圣上念念不忘。
素闻阮家乃晋安百年世家,圣恩不倦。这不,安国候一禀告圣上家中小女生了病,圣上便龙袖一挥,特准他休沐一日。
朔雪院中,阮连臣立于廊下,举着接回来的若若,一双如玉双眸深深凝起,浮着几分不可置信,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
若若瞧着他那文弱的双臂,沉默一瞬,细声道:“爹爹。。。。。。”
阮连臣的长眉却忽的舒展开,朗笑道:“往日若若一场病便病一个月,如今不过一两日便好全了,金大夫与爹爹说,爹爹还不信,如今看来,他诚不欺我。”
说罢,仍难掩心中开怀,竟将若若往空中高高抛了起来。
若若心中:要被摔死了!
一行下人更是面色发白,心惊胆战。
谁不知安国候虽长身如玉,但面色似雪,时常举袖轻咳,也因身体孱弱而成亲甚晚。瞧他将若若举起抛起、接住,抛起又接住,众人心也随之起起、落落,起起又落落。但碍于他乃侯爷,一时竟无人敢劝阻。
“你给我住手!”
一声中气十足的娇喝自院中远远传来,阮连臣终于止了动作。
众人回望,见是侯夫人安罗涟,纷纷行礼之时却又暗自讶异。素闻侯夫人出身镇北名门,识文墨,好琴棋,是位端庄娇柔的大小姐,与侯爷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听得方才这一声喝止,却颇有将门之风。。。。。。
安罗涟似察觉她们心中所想,神色微僵,随后轻轻一掩面,笑不露齿道:“侯爷当真胡闹,若若才病好,怎么经得住您这一抛?”
阮连臣温雅一笑,轻轻将若若放下:“还是夫人考虑周全。”
众人疑虑顿时消去,没有错,夫人还是那个端庄优雅的夫人,侯爷也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侯爷。
。。。。。。是吗?若若仰首望着安罗涟姣好的面容,怀疑地眨了眨眼。
安罗涟俯身,温柔地将她的发髻摆正,又轻轻捏了捏她的琼鼻,笑道:“娘亲还要去瞧瞧你的药熬好了没有,先让你爹爹陪着你好不好?他若再抛起你,你就喊救命。。。。。。”
阮连臣眸中浮笑,举袖:“咳。”
若若心中笑了笑,眷恋般地牵她的缃色衣摆:“娘亲快点回来。”
“好。”
安罗涟心生暖意,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墨发,才携着侍女画影袅袅离去。然堪堪行到那株繁茂的古柏树之后,侍女画影瞧左右无人,便忍不住道:“夫人,您乃镇北将门之后,自小便舞刀弄剑,牵黄擎苍,怎么到侯府就变得这么。。。。。。”
这么娘啊,画影心中哀叹道。
“嘘!”安罗涟却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黛眉轻皱道:“傻画影,这里是讲究礼仪之风的晋安,要端庄优雅,要仪态万千。从前在镇北那些事,可不许再提了。”
画影敛眸,睨她:“当真只是因为这里是晋安?”
安罗涟直了直纤腰,满脸正色道:“那不然是为了什么?”
画影笑道:“难道不是为了侯爷啊!那年您随咱们老爷进京,一见着侯爷便挪不开眼了。可侯爷是文臣,风雅如仙,您便也收敛性子。。。。。。”
安罗涟雪面微红,想起那年晋安芳菲始开,她去栖霞山折花,初见阮连臣一袭羽织白衣,身姿如玉地立在绯绯花树下,素手折枝,微微仰首端望。
惊鸿一瞥,宛若仙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