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胧,树声婆娑,一地的风铃草轻轻摇曳。长廊下,铜炉鼎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风中,却还能听得谁人的心,在怦然作响。
长廊下,若若扶坐在地,双眉如青黛,容色似海棠,分明是想瞪谢淮一眼,却露出几分娇嗔与缠绵。
谢淮缓缓直了直身,认真端详起她的脸来:“……”
见他不动如山,一副见死不救的模样,若若不禁咳了咳,惊惶道:“你还不救我,要不是你摘了那株药草……”
“是你自己将它放入炉中,与我何关。”
谢淮拢袖淡笑一声,又俯身逼近,语气低沉道:“而且……你让我救你,要如何救呢?”
若若长睫一颤,忽然弱小而无助地捂住衣襟,抿唇道:“你,你这是趁人之危,是小人行径……”
“我本非君子。”
谢淮却呵笑一声,轻轻拢住她的肩:“而且,趁人之危,是我最爱对他人做的事。”
若若:“……”
“不过……”
谢淮却将若若抱起,往后山的冷泉中走,垂眸轻笑道:“不趁你之危。”
若若倚在他衣襟前,长睫微垂,心动万分:“……”
其实,趁一趁也没关系……
月影皎白,草木含露,行过后山的青石径,便来到一潭幽幽碧潭旁,谢淮便停顿脚步,然后将若若给扔了进去。
若若在冷冽的泉水中浮浮沉沉,生无可恋:“……”
好在自从儿时掉进过湖中后,她便长了个心眼,学会水了。只是如今虽然有了用武之地,却并不怎么开心。
待面上的绯色消退后,谢淮才将她一把捞起,又抱回了院中。待她换好了衣裳,谢淮为她裹了层被衾,拥着她在廊下看夜色。
星辉熠熠,若若裹在被衾中,仍在气中。
谢淮却递来一碗姜汤,低声道:“喝了。”
若若捧过来,望着姜汤就想起药汤,眸中郁郁:“……”
谢淮却忽然轻笑一声,侧手撑在廊上,仰首望着星辰,悠悠道:“要救你不就只能这样做吗?不要委屈……若是另行其道,于我而言,才是真正委屈了你。”
“……”
若若闻声,恍然地侧了侧首,望向谢淮。却见谢淮也回眸望来,容色在月影下清冽似玉,而笑意里几分深沉。
“……今夜,星星真多啊。”
若若忽然一笑,仰首望天。
雍州城的草木渐繁,熙光高照。自若若来后,谢淮过了一段很平和的时光。白日里,他们在江中泛舟,谢淮坐于舟头吹柳叶,若若伏在舟檐拨水花。夜里,二人拥在廊下看星辰万千,若若拾了一只猫,请教隔壁的老婆婆编了只竹篮,当作猫的卧榻。
流民们的病渐渐好转,若若心善,连带着谢淮的名声也好了许多。
谢淮曾想,若能一直这么下去……也好。
暑夏将至,夜间闷热,若若坐在廊下,却悄悄将衣襟捂得紧了一些。
谢淮端着晚膳过来时,便瞧见她垂着眸,鬼鬼祟祟地扯着衣襟。
“……”
他置下食碗,沉声询问:“你在做什么?”
若若一惊,飞快捂起衣襟,回首瞪他:“不要突然开口说话!”
哦……了不得,敢凶他了。
谢淮冷笑一声,忽然俯身逼近,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淡淡道:“鬼鬼祟祟遮掩些什么,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