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中雾雨蒙蒙,长廊渐湿。
谢淮陪着若若说了一会话,便到另一屋舍中歇息去了。若若病中不宜走动,雍州城雨又大,谢老夫人便让他们在谢府暂住一夜。
到了翌日,谢老爷唤了谢淮去说话,谢老夫人前来看望若若,入了房中,朝她和蔼走来。
“谢老夫人。”
若若连忙从榻上起身,欲给谢老夫人行礼。
谢老夫人却按住了她,眉间和煦道:“好孩子,你还在病中,就坐着吧……躺了一会儿,身子可有好些?”
“好多了,多谢老夫人您关怀。”
谢老夫人眼中含笑,不再说话,只眼中悠远地望着若若,似有感慨万千。良久,她叹道:“谢府中,很久没有年轻小姑娘来了,从前语诗在时……”
话及此处,谢老夫人哽咽几许,抹了抹眼泪。
若若连忙握住谢老夫人的手,轻声道:“您莫怕,若您喜欢,我日日来瞧你……给您讲表哥的事!好不好?”
“……那孩子啊。”
谢老夫人恍了恍神,到底一番长辈心,攥了攥若若的手,问道:“……这些年他在安国侯府,过得好不好呢?”
若若一笑,玉眸皎皎道:“表哥他在晋安过得甚好,从前在鹿鸣书院读书时,夫子们都称表哥才识过人,箭术精湛呢……”
“表哥与同窗们相交和睦,从不争执。”
因为同窗们都怕谢淮,不敢与他争执。
“表哥行事稳重,慕夫子很赏识他。”
虽然他私下总是对慕远之直呼大名,还对慕远之很是冷淡。
“表哥擅长骑射,曾射中过一只狐狸。”
也曾将射中过欺负她的少年们的玉冠,险些将人射穿。
“总之,表哥真是千好万好。”
若若弯了弯眸,略去所有的虽然但是,眼中满是真心与诚恳。
谢老夫人润湿了眼眸,不禁长叹一声,既欣慰又心酸道:“若是从前……能去晋安瞧一瞧你们该多好……”
若若一恍,笑道:“来日方长,您莫怕。”
谢老夫人亦是一笑:“好……”
……
却说长廊青亭下,又是另一番光景。
谢老爷坐在案前,谢淮立于一侧,二人相望无言,氛围冷到了极点。
……谢淮怎么还不开口?
谢老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焦灼不已:若是谢淮开口,能唤他一声外祖父,他便能顺理成章地认回谢淮了……他袖中还藏着谢语诗当年写给谢淮的信,信中敦敦教导,一番慈心,要谢淮做个善良的孩子。
可谢淮神色淡淡,垂眸而立,分不清是喜是怒,是何感想。
青亭中一片死寂。
正待此时,一道焦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老爷,不好了,那李家的少爷上门寻麻烦来了!”
谢老爷重咳一声,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只能沉声道:“什么?那小子又来寻什么麻烦?!”
“谢老爷,真是许久不见了啊。”
话才落下。李家少爷轻浮的声音便从廊边传来。只见他手执折扇,笑里藏刀,悠悠踱来道:“瞧您这家仆说的,我哪里是来寻麻烦呢?我只是来与您谈交易罢了。”
谢老爷冷哼一声:“我与你有什么交易好谈!”
李家少爷立在廊边,一时并未瞧见亭柱侧立着的谢淮,见谢老爷孤身一人,坏笑道:“听闻您在城南有一间药坊,许久无人打理,这样,我发发善心,为您接下这间药坊,如何?”
“呸!”
谢老爷听得他一番话,恼怒道:“无耻小子,你怎么不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