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凭记忆直接上温榆河找人去,奈何龚叔被庄恪留在了帝都,她走哪儿这人就跟哪儿,说是监视都不为过,甩都甩不掉。直到庄恪的父亲派了个高级助理过来,对方的人强行带走龚叔,又拿了个信封客客气气地通知陆晚:
“庄总的意思是,您最好在少爷回国之前搬走。‘补偿金’的话,您看这些够吗?”
陆晚不想跟这莫名其妙的一家人置气,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辞职是我主动提的,不需要补偿。还有,用不着年后,我现在就走。”
她有的是地方去。
祁陆阳家所在的别墅区门卫森严,打不通这人手机的陆晚被拦在了大门口。
对方素质比较高,问清楚后,替她接通了祁陆阳家里的门禁电话。电话是何嫂接的,只说:“家里今天没有客人。”
陆晚抢话:“去年十一月,半夜,祁陆阳带我来过这边的。”
“您姓什么?”何嫂问。
“陆,祁陆阳的陆。我叫陆晚,他是我叔叔。”
十分钟后,陆晚被物业管家带到了祁陆阳的别墅门口。
何嫂慎重而警惕地上下扫了陆晚几眼,良久,才稍稍让开身让人进到门内:“二少爷在房间里。我就不上去了,您要有心,待会儿多开解开解他吧。”
不等陆晚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何嫂已经转身走了。
祁家老宅是标准的美式风格,樱桃木护墙板从踢脚线一直延伸到顶,色调沉郁稳重,壁炉上方,一颗角长展幅超过一米的鹿头标本被悬置于砖墙上,还有若干小一些的兽首挂在周围。
从整体到细节,这个房子的气质都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喜好。
客厅东南方向的某扇房门开着,从陆晚的角度看过去,能瞥见里面的佛龛和圆垫,以及袅袅绕绕的香雾。
居然是一间格格不入的佛堂。
正值中午,室外通透的冬日暖阳经由落地窗投射进来,陆晚却察觉到了一种阴冷萧索的气氛。
明明上回来,她还没有这种感觉的。
祁陆阳的卧室位于二楼走廊尽头,陆晚敲了敲门,没人应。
好在门没反锁,她便直接进了去。
这是间套房,室内一片昏暗,外间还算整洁。沙发旁立着的铝壳行李箱把手上,托运标签还没来得及撕。陆晚用手机查了标签上的出发地机场缩写——San,显示是圣迭戈国际机场。
美国?南加州?祁陆阳去那儿做什么?
收起疑惑,陆晚往里走。
里间地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十几个空酒瓶,间或有几份文件散落其中。各种酒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已经被新风系统抽了些出去,可仔细嗅嗅仍有不少挥散在空气中。
大床上,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正横躺在中间。
是和衣而眠的祁陆阳。
男人衬衫微皱,额发乱糟糟的,下巴上的胡茬儿也已经冒了头——在陆晚印象中,她这小叔叔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但一直是个勤快到有轻微洁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