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嘉六月十四日中午直接按响了锦家的门铃,由于是周末,锦骁和顾丽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拜访吓了一跳。
锦林见到周沛嘉的时候也愣住了,直到周沛嘉抬起下巴,大声问:“你知道厄毕诺的麻雀吗?”
“什么?”
“厄毕诺把麻雀放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
“我知道这个假设。”锦林打断了她的话。
“我当时不应该说时间倒退改变不了什么,彩票号码很重要,一切已知的和不确定的都很重要,”周沛嘉说,“锦林我们需要谈谈。”
关于彩票的讨论还是轮回中压力之下的发泄言论,周沛嘉的状态比早上的顾洋更为狂乱。锦林侧身让她上楼。
进入卧室后,锦林把房门反锁,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你记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全部,同样的时间段经历了三次,三次都有人死亡。”周沛嘉语速越来越快,“那些记忆是这几个月慢慢便清晰的,我昨天一夜没睡,想着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事情真实发生过,你都知道是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
“我知道,但是即使有记忆,也没有使得事情有任何好转。”锦林扯着嘴角说。
“我来这里前还在想,如果上次的事情在这里也发生过了,如果我来迟了,又搞砸一切——”周沛嘉突然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了锦林的手。
周沛嘉的手掌略显粗糙,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抓着锦林,这让她能清楚地感到对方身体在颤抖。
“你大概不知道,一切都是我搞砸的,我的调查让他们反追踪,我自信自己的能力能抵得上一整个组织那样隐蔽全面,周绪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带走的,锦林,都是我搞砸了……”
周沛嘉说完一连串的话终于松开了手,她重重喘了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怔怔地盯着锦林,或许是在等着对方的怒骂或拳头。
连她一贯爆炸的卷发都蔫耷下来。
锦林沉默了半晌,说话时语气却不是周沛嘉预想的那样激动:“我早就猜到了,瘟疫使者被捕的新闻也证实了这点,国安局准备了那么久的行动,你一个人几周的时间,怎么可能进行万无一失的调查。”
周沛嘉拧起眉头。
“不过那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知道你独自调查不对,却没有特别重视,如果能早点联系你姐姐,一切可能都会改变了,”锦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除此以外还有多少种可能阻止那件事?如果我没有转到A班,如果寒假没有去帝都,如果我对庆冕游|行不感兴趣……因为我你才会被困在地铁站一夜,才会对瘟疫使者感兴趣。我有时候想着,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负面的干涉,导致事情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周沛嘉一脸“还能这样理解”的惊奇表情,混合在她原本阴沉的脸上显得异常纠结。
锦林等她稍微缓过神来,继续说:“不过我更想知道在我死后,发生了什么?圣帕里斯有没有遭到炭疽攻击?”
“没有,他们当时来九川只是为了灭口,我参加了你的葬礼。还有,盛安星在葬礼前一天出了车祸。”
“车祸?”
“据说是车子突然失控,记忆中最后他还在昏迷中,葬礼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融合的记忆只到那里。”周沛嘉说,她缓缓转动了一下脖子,“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那样的事了,我怕现在你在这里也是我的幻觉。”
“我当然是真的,你要不要掐自己两下试试?”锦林说。
周沛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或许是想压抑笑意,表情更是扭曲。
“瘟疫使者被逮捕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以后多听听周绪的意见。”
“她永远把我当做十岁小孩子。”周沛嘉哼了一声,语气却不像以前那般怨气强烈,“对了,我观察过,周绪好像没有平行世界的记忆。”
“顾洋也有不多,他以为是做梦,而我爸和顾姨都完全没感觉。”除了顾洋,芮冬也提到过既视感,人们对于另外时空的感知仿佛是普遍的,即使概率不高,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可怕的数量。
“是不是经历过的事情差异越多,那些记忆就越明显?这几个月的异常天气也是因为时空融合。”周沛嘉说,“就像打开厄毕诺的箱子,波函数坍塌,所有的可能性倒向了一个结果。”
亚原子范围内——电子因为只能测量本征值,在测量前的状态位置都是不确定的,甚至可以看作同时处于不同的位置,放在宏观上似乎勉强能成为平行宇宙的佐证。
“可惜现在无法主动控制时间回退和到达另一个时空,平行宇宙的研究以后或许会成为一个热门话题。”锦林耸肩道。
“我敢打赌,冕兰政府已经在偷偷研究这事了。”
她们一直聊到了天黑,从轮回中的大小事件聊到了现如今遍布网络的阴谋论,像是异常记忆是外星人入侵政府洗脑植入,行为模式发生改变的人是因为身体被外星人占据种种,每种阴谋论都能得到众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