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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文一听赵琪说:“学生幼失怙恃,无人关怀,并未有婚约。”开心不已,将汗湿的双掌在腿上蹭了两蹭,使一眼色给张先生。
张先生便说:“真是巧了,东翁有两女,长女明年及笄,欲以配君子。”
天上掉了个大馅儿饼,赵琪险些被砸晕——这尼玛就成啦?!当贺敬文问:“你转年即冠,可曾婚配?”的时候,他已经有预感了,万没想到梦想成真。赵琪也结巴了:“承、承、承蒙不、不弃……”
贺敬文起先十分看好他,现在看他又觉得傻,不大痛快地道:“你还等着女家上门提亲么?”
赵琪点头如捣蒜:“学生这便去请官媒!”
贺敬文故作平静地一摆手:“去吧。”
眼看着赵琪快步走了出去,才得意微笑,口上却对张先生道:“要不是大姐儿也不讨厌他,我还未必将女儿许给他哩。”
这等讨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十分可恶,张先生翻了个白眼,谷师爷却凑趣儿道:“那是东翁一片爱女之心。”
贺敬文看这笑得更得意了,谦虚道:“哪家父母不想儿女好呢?虽是父母之言,总是要问一问儿女的心愿的。纵不能全由着儿女来,也不能叫他们不乐意不是?”
善哉斯言!
这是结亲,又不是结仇,强扭的瓜不甜,小两口打得翻天覆地,两家又岂能好?
是以天下父母,大抵定亲时也要问上一两句走个过场,子女点头了呢,皆大欢喜。若不点头,父母免不得要问个缘由,理由说得过去——譬如听说对方人品不好,也未必强求。理由要说不过去——譬如喜欢上了个穷小子有夫这妇,那这就要挨揍。
孩子再小,也是要问两句的。
湘州城里,另一处大宅,就有一位母亲问儿子:“我为你说贺家二娘做媳妇,好不好?”
姜长焕的脸,慢慢地变红了,郑重地点头:“好!”
。。。
 ;。。。 ; ; 生员们集体抗议的事情闹得很大,甚而至于闺阁内也颇有耳闻。
韩燕娘大着肚子还要担心贺敬文处置不当,十分命苦。丈夫不叫人放心,孩子们却个个乖巧懂事,女儿们将分管的事务都完成得很好,儿子读书也颇有进益。都来陪她说话解闷儿。
原本贺敬文居然能想到不令人将消息传到后院,令韩燕娘担心。孰料生员们串连闹事,县学、府学的课都上不下去了,贺成章这蹭课的人自然就没人教了。再者,群情激愤,贺成章身为知府家公子,再外出读书,被人截下了,也不安全。
贺成章最后是被姜家人护送回来的。都这样了,韩燕娘再不知道就怪了。才安抚了贺成章两句,贺成章便笑道:“娘放心,我并没有受到惊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群芦柴棍儿,能怎样?”
韩燕娘:……
贺成章怕她多想,正安慰她:“他们闹不起来的,只要说一句‘闹事革功名’都得掂量掂量。”
韩燕娘人虽精明,对官场上的许多事情并不很精通,问道:“是么?吓就能吓住了?读书人里,总有几个有骨气的人。再者,楚王确实不曾行差踏错呀。”她与大多数人一样,并不觉得楚王有很出格的地方。楚地是楚王的封地,出了事儿,他能讨着好?主动安顿流民,那是必须的。从这一点上来说,韩燕娘颇为同情楚王。自家地盘出了乱子,不管?那毁的是自己的财产。管?又嫌你管太多。
像她这样的想法很有市场,不知道多少人在同情楚王。可怜一个呆子,想为大家办点实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楚王父子在楚地经营颇久,先前是朝廷指派了一大批的官员为其属官,代为管理,如今是楚王自己着手理事。无论他是不是从前两年才开始亲力亲为,父子俩在这片土地上呆了二十多年是真的。平素提起这父子俩,总有那么一分亲近之感。尤其楚王自己,年纪虽轻,自袭爵后却表现得可圈可点。近来尽力安顿流民,也没有什么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暴行,无论士庶,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湖广道御史这一本参的很不是时候。乡间百姓不过口上嘀咕两句,心里骂两声。书生们就不同了,他们不止会说,还会写。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他们要不造反呢?这事儿就闹大了。
贺成章耐心地解释道:“书生有骨气,是他们的事。朝廷要革他们的功名,是朝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