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能将些贵重的东西搬运出来,免得折损了。买几条小船,好走水路。”湘州府临水,亦有活水通往城内。书铺为防走水,也是临河而建。
张先生叹道:“我昔年便说,小娘子聪明才智是够用了的,所缺的不过是读书太少。于今偕矣。”
瑶芳道:“是先生教得好。”
张先生摆手道:“我再润色一下,便递上去吧。湖广道御史,要换人了。”
瑶芳道:“换来的这个人,必是简在帝心。不过家父倒不必很巴结于他。”
张先生笑道:“是极,是极!还是小娘子先前定策高明。”
师生俩说一回话,张先生草拟奏本,瑶芳去向韩燕娘汇报,买船、雇可靠的船夫。
宋掌柜等皆以为是用来防贼,却不知道瑶芳的用意是来逃命。宋平在湘州府混得熟了,私下里买了两条快船,就停在书铺后面的河面上,号称街巷过窄,车行不便,故而雇了船搬运书籍、纸张。船造得十分结实,船上又存了些米面、柴炭一类,又在船舱里藏下了些细软。
两艘船交割完毕,朝廷对湖广道御史的处置也出来了——革职,发还原籍。又新委派了一位湖广道御史前来,新御史姓赵名瑜,今年三十五岁,是先帝朝的榜眼,少年进士,官运亨通。
就在贺敬文依着惯例,往巡抚衙门那里见他的时候,韩燕娘临盆了。瑶芳是有经验的人,却与丽芳一样被隔绝在外,罗老安人亲自坐镇,也不管外面三个孩子急成什么样,全不许踏进院门一步。三人等了大半天,里面传来婴儿宏亮的哭声——贺家小儿子出现了。
全家一片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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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巡抚衙门里应付新御史的贺敬文心神不宁,并不知晓自己又添了一个儿子,只觉得这个新御史让人不太舒服。赵瑜相貌堂堂,心思是够用的,然而看谁都像是在看笨蛋。更让贺敬文觉得不舒服的是,赵瑜是个进士,他是个举人,要拿科考来说,他在赵瑜面前还真就是个笨蛋。
赵瑜是带着皇命来的,不止是为了填坑,也是为了看一看楚王究竟有无反意。临行前,皇帝给了他一个秘密的任务,同时也给了他一些特权。本朝军、政分开,地方官虽然傲视武人,却不能轻易调动士卒。赵瑜身负皇命,若楚王果有不妥之处,可就近调动驻军。当然,事先最好给他打一个报告。
赵瑜知道贺敬文,这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棒槌,总是做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说他一心为民呢,倒也不算是吹捧他,譬如流民之事,赵瑜就知道,皇帝是很欣赏他的。然而他又会做很多怪事,譬如在贺敬文赶到之前,本地之巡抚已经向他介绍过了本省的几位知府的特点。
这位贺知府,在湘州府聚了一群书呆子。他嫌书生们“蠢”,于是就招了一群更蠢的来。一个个脑袋方方,走路的步子都像拿尺子量出来似的,言必孔孟,行动循礼,活似一群木偶。真是物以类聚。
赵瑜倒需要这么一个傻子,太精明的反而容易坏事。只是知道了贺敬文的丰功伟绩之后,他就再没办法把贺敬文当个正常人来看待了。笑也带着一丝丝的戏谑,说话也带一点点诱哄,弄得贺敬文不舒服极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从巡抚衙门赶回湘州府,正看到了他十分欣赏的赵琪。赵琪这名儿看起来跟赵瑜像是弟兄俩,其实没有十八代以内的亲戚关系,籍贯更是相隔三千里。赵瑜令人讨厌,赵琪倒是勤奋上进。
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贺敬文睁大了眼睛,看着赵琪从王府街里出来!送他的还是王府的人!
楚王府不在省城,反在湘州府,贺敬文因不喜楚王,对楚王府都是绕道走的。奈何一个知府,一个藩王,府衙与王府的位置必是靠得颇近的。从正面的城门到府衙,纵绕得过王府,也要经过王府街。
【tmd的小畜牲!不好好在家温书备考,居然勾结藩王!混蛋!】贺敬文看得分明,赵琪与王府长史有说有笑,勾肩搭背,跟八百辈子有缘的亲兄弟似的。这可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恨恨地一跺脚,轿子晃了两晃,贺敬文大声道:“回府!”真是事事不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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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该章节内容暂时丢失或没更新,请稍后刷新试试吧! 半刻之前,打死贺瑶芳她也想不到会在江里把姜长焕给捞上来。
【这小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彭家仆人不认识姜长焕,但看得出他的衣衫是好料子,一番惊讶之后,也上来要帮忙。管事娘子还问:“二娘认得这小郎君么?”
青竹与绿萼是都认得姜长焕的,这小子倒是经常往贺家跑,贺家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青竹还是一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绿萼的表情就很精彩了:“贺小郎?”认完了人又望向瑶芳,仿佛在向她求证。
瑶芳小心地半蹲在姜长焕身前,晃了晃手指:“没呛坏吧?把他倒过来控控水。”本来行为就有点怪,别再给水泡得更坏了。
姜长焕正呛着水,听她用这种“衣服湿了拧一拧”的口气说自己,气得“噗”的一声,把肺里的水都气出来了。瑶芳半蹲在他身前,见他喷水,也不起身,猫着腰噌地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了。
贺家护院心虚地收回压在小胖子肚子上的手,讪讪地道:“吐出水来就好了。”
瑶芳左看右看,无奈地抽出自己的手绢儿递给姜长焕:“擦擦脸吧,你怎么掉江里啦?去个人,给姜千户家里报个信儿。大活人不见了,还不得担心死?来,搭把手,将他扶到车里去。”
姜长焕脑袋还有点懵,被架上了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瑶芳忙上忙下,吩咐人报信、向人说明他的身份、命人将他的小厮也给扔到车夫身边儿。她自己也爬上车,将一块干净的布巾罩到他的头上:“擦擦头发。”
姜长焕还没醒过神来,笨拙地捂着脑袋,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到了脖子里,他忙按着布巾将脖子也擦了。头发上的簪子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的形象十分狼狈,擦了几下,好歹是缓过气儿来了,姜长焕才发觉自己的境况有些不大对头——擦!我被她给捞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他父母十分宠爱他,长子是用来继承家业的,幼子是用来疼的。只要别养成孽子,简氏觉得就很好了。不幸的是遇到了皇帝特别照顾穷亲戚,姜正清坚定地要严格教导儿子们。以往没什么追求也就罢了,如今于宗室内择其优者授官,是给宗室开了个别样的科举。简氏再疼儿子,也得依着丈夫操练姜长焕。读书、习武,都是不能少的。
习武时天热,姜长焕也好跑到水边儿上玩耍纳凉。男孩子皮一点儿,谁都觉得是正常的事儿。跑马热了、练拳累了,凉浸浸的江水里泡一泡,怪舒服的。父母都不禁他,禁也禁不住,孩子大了,会番强会上树。他也会水,身边又有人跟着,从来就没出过事儿。不幸的是跑到贺家好几回,也没见着那个揍了他的仇人,心头火有点大,这回游泳消暑的时候游的就有点远。一不小心,被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