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转头,冷冰冰地对乐嬷嬷说:“你再啰嗦,我让人将你从这里丢下去。”
瞬间,所有人都噤了声,连呼吸都变得极轻,乐嬷嬷愣愣地看着褚映玉,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这是一个姑娘家会说的话吗?
怎地如此恶毒?
褚映玉见她终于闭嘴,继续慢慢地往上走。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山道两边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来到香山寺,褚映玉先去添香油钱,然后进宝殿上香。
上完香,她又为祖母点了一盏长明灯,接着跪在佛前,默默地诵着经,为祖母祈福。
褚映玉对祖母的感情很深,当年父母之所以会答应将她从青州接回来,也是祖母要求的。
回到京后,她在祖母身边养了半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长辈疼爱的滋味,那时候她心里希望,祖母能长命百岁。知道祖母生病,她甚至在佛前许愿,愿意将自己的一半寿命给祖母。
可惜那时候祖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给她和孟瑜山定下婚约后,便去世了。
褚映玉想到这些,难得有些失神。
当年祖母去世之前,曾将她叫到面前,告诉她,已为她定下和孟家的婚约,希望她以后长命无忧。
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也觉得祖母是疼她的,祖母知道父母不喜欢她,才会为她定下这桩婚约,以免等她长大后,父母随便挑个不知好坏的人将她嫁出去。
至少,靖国公府是她的外祖家,孟瑜山当时已经十岁,勤奋好学,稳重自持,看着就不是那些纨绔子弟,日后若是自己嫁给他,定然过得不差。
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祖母当年为她定下这桩婚事,可能不仅仅是爱护她,还有其他用意。
她有很多疑惑,有很多未解之事,很想问问祖母。
可惜祖母已经不在,无人能给她解惑。
褚映玉诵完经,去隔壁的偏殿抄经书,将之供奉在寺庙里,直到时间差不多,便去客院歇下。
连续几日,褚映玉都在寺里认认真真的诵经、抄佛经。
日子过得乏味而虔诚。
直到这日,不知哪家的女眷也来到香山寺上香。
褚映玉刚从佛堂出来,便见到前方的院子里,松柏树下站着一个少年郎。
少年体魄健壮,面容英俊,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勃勃英气,天气虽冷,他穿得并不多,修身的锦衣衬得他英姿焕发。
光是这外形,就是个极出色的少年郎。
在她从佛堂出来时,那少年的眼睛就看过来。
因是在寺庙里,她的衣着打扮极是朴素,宛若出水芙蓉,明净纯澈。
褚映玉淡淡的望了一眼,瞬间明悟这人是特地来看自己的,再略一想,便已猜出他的身份。
果然,就见那少年上前。
他有些紧张地说:“这位姑娘,打扰了,在下左家五郎左明尚,陪长辈来此上香,不慎迷路……”
迷路的借口很好用,香山寺虽然不算小,但也不至于大到能让人在这里迷路。
褚映玉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左明尚的声音渐渐地变弱,英俊的脸浮现些许赧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极为拙劣。
问清楚他要去的地方,褚映玉给他指明路,拐角就到了。
左明尚的脸又红了红,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搁,最后在人家姑娘平静的目光中,只能落荒而逃。
左明尚匆匆忙忙地来到一处斋房,左家的大夫人和儿媳妇赵氏正坐在这里喝茶。
两人看到他毛毛躁躁的,都有些想笑。
“可是见到人了?”赵氏笑问道。
左明尚挠了挠头,然后红着脸点头。
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是相中人家姑娘了,左大夫人和赵氏不禁一乐,心里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