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城捻了粒白子,下到盘上:“彘儿跟公主说了这么多呢,这他倒没跟我提,他只说三姑姑比舅舅长得好看。”
步长悠没见他怎么看棋盘,可他下的这一步,又不是胡来。她便又摸了一粒棋下了,道:“你别管他说了什么,你只回答我,我跟你姐姐,谁好看?”
一说姐姐就回避,步长悠发现了,这是个死穴。她倒对这个死穴有兴趣,看看到底死成什么样了。
相城摸了一粒棋,在指间摩挲,似乎在斟酌,但不是斟酌棋路,而是斟酌这个问题,半晌,他道:“姐姐是亲人,公主是女人,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说着把棋子下了。
又是一步绝妙的棋,步长悠又摸出一粒棋子。
两人来回下,且越下越快,又下了七、八子后,她停住不下了。不用下了,她不是这人的对手。
这时金楼里出来个白衣美人,美人看到相城在亭子里,就走了过去。
步长悠的余光瞥见她后,直起了身子。
相城顺着步长悠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自己人,就后仰着身子,将一条手臂搭在美人靠上。
白衣女子见他俩正下棋,抿嘴一笑:“奴是不是打扰两位公子的雅兴了?”
相城没回答,而是问怎么了。
白衣女子道:“霍公子和钟离公子叫奴下来瞧瞧相公子被什么绊住了步子。”顿了顿,看向步长悠,“这是公子的朋友?”
相城点点头,道:“你们不用等我,我陪她说会儿话。”
白衣女子道:“既是朋友,何不邀上去,人多热闹,再说这外头风大,仔细吹着了,头疼。”
相城道:“她想去府里看画,我们坐坐就回了,替我跟他们说句,今儿我不能奉陪了,改日给他们赔罪。”
步长悠拧着眉头,认真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相城瞪了她一眼。
白衣女子尴尬的笑了。
相城提醒道:“之前不是嫌弃那幅画不像,要我另作一幅么,已经好了,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呢,既然碰见了,顺路走一趟吧。”
步长悠本来是想给他个难堪,谁知叫他接住了,就收了目光,继续研究棋局去了。
白衣女子道了辞,回楼上去了。
相城见白衣女子走了,站起来,道:“走吧。”
步长悠头也不抬:“我等人呢,不去。”
相城在她旁边坐下,问:“等谁?”
步长悠言简意赅道:“侍女。”
相城朝亭子外看了看,见门口迎门小厮闲着,就摆了摆手。
小厮赶紧跑过来,说公子您吩咐。相城道:“去二楼找到这位爷的同伴,告诉她们,她们爷先跟我走了,我等会给送回去,叫她们不用找了。”
迎门的小厮对满脸麻子的步长悠有印象,接了相城的话,立刻上二楼去了。
相城拿肩膀挨了挨步长悠,见她无动于衷,对着她的耳朵猛吹了口气,步长悠禁不住的往侧边躲了躲,他道:“走啊。”
步长悠其实很想去丞相府转转,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得逞,否则他不知道要怎么得意。可现在借口都用完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新的,就索性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他歪在美人靠上,见她要出去,却又伸腿挡住路。
步长悠低眼看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相城似笑非笑道:“真走啊,我以为公主不会去呢,我跟公主说着玩呢,公主也太迫不及待了些。”作思索状,“公主莫不是早就想去臣家里了?”
步长悠攥紧手心,默念,他是小孩子,他是小孩子,不要跟小孩子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