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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第1页）

，更为他的身体健康全家幸福而祝福。

新娘子敬甜茶完毕，春华陪同兰玑来到陈更和陈兴的面前。陈兴在妻子面前从来以大男人的身份自居，春华也从来以小女子的姿态出现。然而今天，陈兴一反常态，竟然忸忸捏捏起来，有的是低声下气甘拜下风的神态。他笑眯眯地瞟了妻子一眼，又对兰玑诚诚恳恳地说：“新嫂子，今天你刚刚亮相，就把弟弟陈兴镇住了。你仪表雍容华贵，气质大方，说话在情在理，弟弟心服口服，嫂嫂在上，请受弟弟一拜。”说着拱手打揖，深深地鞠了一躬。兰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兴又向妻子致歉：“陈兴玩笑玩过了头，得罪了媳妇，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又拜了下去。

春华又嗔又恼骂了一句：“你今天有病。”又觉得口气不妥，便正正经经地说：“多年的夫妻了，今天我真怕你当着亲人亲戚的面嫌弃我哩。”陈兴一脸傻笑，陈更连忙为陈兴打圆场：“媳妇请放心，这臭小子我看着长大，我最清楚他，没有媳妇你，他肯定活不下去。”众人看看陈兴夫妇，都不好意思发笑，只是在挤眉弄眼。

陈更又对新媳妇兰玑说：“新媳妇知情识礼，高贵大方，真是女中之凤。我们陈家世世代代，女人从来是巾帼不让须眉，今天见到兰玑的气质表现，简直比男人还强。”

兰玑的脸又红了，亲人客人又笑了，厅堂又是一片热闹。陈兴媳妇恭恭敬敬的指引着新媳妇向陈诚孙玉云夫妇、陈南夫妇、陈星夫妇、陈滔夫妇还有陈志雄夫妇和白光白亮兄弟妯娌等人敬茶。

敬礼完毕，春华双手端着托盘，盘里堆放着的红包高高的冒起一个尖。春华乐得眉开眼笑，两眼一直盯着盘中的红包，没有在意地面上湿湿滑滑，一个趑趄，手中的托盘跟着一侧，红包撒了一地。陈更站起来，高兴地拍着双掌，欢声叫喊：“好！好！好呀！落地开花，花开满地，早生贵子呀！”众人也跟着欢声叫嚷：“花开满地，早生贵子。”

甜茶敬罢，客人散去。陈兴媳妇叫新媳妇回房休息。昨天忙了整整一天，昨夜又累了大半夜，不困倦得上下眼皮打架打得眼睛模模糊糊才怪咧。“去睡吧，新婚夫妇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个大半天，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我和陈兴打理，难道还是放心不过吗？”新郎倌也劝新娘子回去好好休息。新媳妇兰玑却精神充沛毫无倦容。她执意要在厅堂里多待一会，反而劝新郎倌回去休息，陈兴媳妇只好端着满满的一托盘红包走了，陈昊走出厅堂门外，侧身倚在门口边不让新娘子看到。他想观察一下，了解清楚新婚妻子一个人留下厅堂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做什么？

只见新媳妇走近祖先神位面前，缄言默语。站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口中喃喃自语，陈昊听不见。那神态和模样好似向列祖列宗表示新人的心思和敬意。后来，她向右边挪了几步，面对着最矮最小的牌位，凝神注视了良久。陈昊知道新媳妇不识字，但是头脑反应机敏、非常聪明，她估计前面的牌位是媳妇兰贞的灵位，不错，俄而，陈昊听见新媳妇嘤嘤的啜泣声，将头往厅堂一看，见新媳妇双膝齐齐跪了下去，弯腰叩首，悲悲切切地哭诉起来：“姐姐呀——”新媳妇刚刚叫了一声，一时悲伤从心起，哀悼起来：

“姐姐呀——兰玑今日成为陈家的新媳妇，都向亲人亲戚敬过甜茶拜会相识了，唯独没有见到姐姐的慈眉善目和娇容笑貌，更没有听到姐姐温柔和婉的声音，现在兰玑要向姐姐磕头敬茶敬酒了。”新媳妇站起来，走近灵牌前，摆好茶盏、酒杯，为祖先和兰贞的灵位斟茶敬酒。敬完，又跪在原来的位置，边哭边诉：“姐姐啊，你是知道的，兰玑的小命是大哥救的，如果没有大哥，兰玑早尸骨无全了。”兰玑诉说着，哀泣着，拭着眼泪，哀痛至极。

陈昊看得真切，听得动情，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真想走上去抱住新婚妻子在兰贞的灵牌位前痛哭一场。然而，陈昊毕竟是大智慧的成熟男人，他竭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冲动得马上冲上前去，他要让新媳妇在安安静静的环境中尽情尽量地把要诉说的心里话一五一十地诉说出来，放下压在心头的沉重包袱，轻轻松松地开始过上新的生活，把哀思变成一种纪念。可她的痛哭声惊动了所有接受过新媳妇敬甜茶的亲戚和客人，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陆陆续续返回厅堂观看新媳妇为什么这样伤心痛哭。陈昊把所有亲戚客人挡在厅堂外面，不让一个人进去打扰兰玑，又怕兰玑发现，只好躲在厅堂外面侧耳倾听。

只听见兰玑声音激奋地哭诉：“姐姐啊，你知道吗？大哥救了我的小命，姐姐教我怎样做人，并且戴上姐姐送给我的首饰、穿上汉人的服装，让全紫霞洞的人观赏，男女老幼都跷着大拇指说好，都鼓掌赞称说靓，我好开心啊！因为土著俚人女子兰玑有了新的生命，有了寄托，有了希望，有了决心成为汉人的感觉和期盼，有了追求文明进步的信心和方向。

“小妹我把拔头发赠送给大哥私定终身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父母，父母不但没有责怪妹妹，反而称赞妹妹我有胆量、有福气、命好，遇到了贵人，并说如果嫁给了贵人，将来会有福享的。我听到阿山哥说大哥死在卧龙山上，还说有很多人披麻戴孝在祭奠大哥时，我就是不相信。我瞒着蛮王伯父和阿强偷偷地离开新塘洞穴，要到卧龙山寻找你们。可是卧龙山在哪里啊。

“我一个人找呀找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站在山上望见山下一片平川地，但始终没有见到你们的人和马。我忽然发现有四位土著女人在半山腰摘野果子。突然出现了五个穿汉人衣服的男人，其中一个是年轻人，长得端端正正，远远地跟着那四个男人后面暗暗发笑，那四个男人回头对着年轻人说：“赵飞统领，你让我们抓女人玩，太谢谢你啦！”我听得懂他们的说话，年轻人叫赵飞还是统领呢。

“四个男人去抓四个土著女人，四个女人都朝一个方向撒腿就跑，由于背上一篓野果，沉沉的压在背上跑起来不灵活，女人又舍不得丢掉野果快跑，结果被四个男人追上。他们淫笑着，把四个女人按倒在地，那个叫赵飞的男人在后面阴阴沉沉地淫笑。我嘴里骂着：“禽兽不如！”我很想冲上去和他们拼命，可是我想到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情急生智，猛然想起紫霞洞土著女人对付男人的办法，便用俚语叫大嫂们如何对付他们。那五个男人听到我的叫喊声，却不懂土著的俚语，那个大坏蛋赵飞调转身就追我。待他追近，我的右手一扬，用力把手中的石头掷出去，还好打在大坏蛋赵飞的额头上，他一时鲜血直流，当场昏倒在地。只见四个男人捂着胯下直叫痛，不久便昏过去。四个女人爬起来，每个人都抢起一个大石头，狠狠地往男人脑袋砸下，然后撒腿就跑。我看见山下有秦兵冲上来，把他们救走了。”

说到这时候，新媳妇不哭了，话语中还带着几分自豪几分兴奋。少顷，新媳妇又继续说下去，“我一个人又翻过了几重山，越过了几道岭，饿了，就摘果子吃，渴了，就喝山沟里的泉水，晚上天黑了，怕遇上野兽受伤害，就扯上有粗有细的藤条爬到大树上，把藤条绑在树枝上，编织成一个大网兜睡觉。天亮了，爬下树又继续去寻找。我又找了好多好多天，就是找不到卧龙山。那一天，我实在是找累了，很伤心坐在山上哭。忽然发现山下一大队秦军士兵押解着几十个俚人往山下走。大坏蛋赵飞，指手画脚地指挥士兵逼着俚人快走，于是用力翻动一块大石头对准那个大坏蛋就放手让石头滚下去，石头直往秦军士兵冲撞下去，吓得士兵惊慌大叫，丢掉刀枪，四散逃命，那个大坏蛋赵飞身手机灵，没有被大石撞中，却有好几个士兵被石头撞死。我咬牙切齿继续翻动山上的石头往大坏蛋赵飞的方向撞，并且在山上大喊，叫俚人抢夺士兵的刀枪杀死士兵再逃跑。几个俚人男人听了我的话，真的拾起地上的刀枪直往士兵的身上砍。秦军士兵和那个大坏赵飞见俚人都凶起来拼着命杀死士兵，便收队狼狈逃跑。我又继续去找寻来找寻去，不知不觉又转回新塘洞穴。

“我又饿又渴，想跑进洞穴里找东西吃。我走到弩弓械库门口，看见那个被我打伤的大坏蛋赵飞在械库里拆除弩弓机关，我要问他是谁，他反而要侮辱我，我用妙手偷桃伤了他，他忍着痛打昏了我，还把兰珠公主找来，反而说我勾引他，要兰珠公主把我扔下仙人井处死。”兰玑哭诉着，把阿山如何在仙人井旁救她，伯父如何识破赵飞阴谋，又如何被赵飞攻打，自己和兰珠如何自杀又如何被救的事一一告诉在天的兰贞。

说着说着，新媳妇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哀痛欲绝，在厅堂震响。躲在外面的新郎陈昊和所有在偷听的亲人亲戚，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陈昊已经哭成了泪人。他和众人一起进入厅堂，紧紧地搂着新媳妇，凄楚地说：“兰玑，不用说啦，你姐姐听到了，你为陈昊、为土著俚人付出太多了。你为了恩，为了情，为了爱，为了恨，差一点连生命献出了。你是俚人的女中豪杰，你爱恨分明，勇敢坚强，无私无畏，是南蛮女性的表率，你是汉人陈昊的好妻子。”

兰玑倚在丈夫怀中，一下子破泣为笑，一双小手捶打着丈夫的胸膛，娇声娇气地半嗔半恼地嚷着：“你们这么多人躲在外面听人家和姐姐说心里话，好不正经，好不要脸。”

陈兴媳妇走近前来，还是那么大手大脚大嘴巴大舌头大嗓门：“又不是偷听见不得人的话，有什么不正经不要脸？不偷听你说的心里话，还不知道你是女中豪杰呢！”

众亲人亲戚都称赞：“我们陈家好福气，一个媳妇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去了，又一个女中豪杰娶了门，真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五福临门。”

新媳妇见多人赞赏，羞得不好意思把脸贴在丈夫怀中，一动不动，好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天真烂熳，纯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