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内满是自责。
难怪他这一天虽然畅快,但总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事似的,直到晚上在先生家吃饭,一个上菜的丫鬟长的有几分像范香儿,他才猛的想了起来,当时他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饭也不吃了,只匆匆说了一句家里有急事就跑了!
回到竹园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哥扒开了灌木,也看到了范香儿扑进了大哥的怀里,光着伤痕累累的脚丫哭的惨烈。
他真是个混蛋!
方时贞人生头一次对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什么年少有为!什么风清霁月!什么正人君子!全他妈狗屁!他就是个只会欺负女孩子的混蛋!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那对绣鞋,心内久久无法平静。
范香儿根本不会想到是谁偷了她的绣鞋,也想不到绣鞋到底被藏在哪里。
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假山的山顶上。
春晖园里,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还没入睡,焦急的等着方时君的找人结果。
平安来报的时候得到了二老的亲自接见。
老夫人一听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差点又晕了过去,这样再大喜大悲几次她的老命早晚要交代了。
老太爷淡定多了,问平安,“最后在哪找到的?”
平安踌躇了一下,“反正是在府里,大爷不让我说,就说告诉二老找着了就行了。”
老夫人一听气的手都在颤抖,“老头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为她急了一天了,还不能知道她在哪儿了?府里就差掘地三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听见?她睡死了不成吗?”
“行啦!别胡说八道!”老太爷大喝一声。
“人找到了就好,回去告诉你们大爷,好好找大夫给看看,别骂她了,在哪猫着一天也舒服不了。”老太爷说完就起身准备回房歇息了。
老夫人捶着胸口,憋在心里的火实在难以发泄,屋子只有几个体己丫鬟,外加一个平安。
她冲老太爷的背影大呼一声,“等她把孩子生了,趁早给我送走!她在我眼皮底下我是活不长了!”
老太爷听了一顿,没理她,甩甩袖子找二老爷的生母吴老姨娘去了。
老夫人气极伤心至极,连春梅都不敢上前说话。
幸好,香儿姑娘总算是找着了,不然阖府一晚上就别睡了。
方时君抱着睡着的范香儿回了逸园,大家刚刚得了消息,但看到了范香儿的样子还是后怕的够呛。
连柳嬷嬷都双手合十直念菩萨保佑。
柳嬷嬷留金蝉在屋里,想给范香儿好好检查清洗之后再涂药膏。
方时君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谁料她虽是睡着了,手却死死的勾着他的脖颈,就是不松开。
方时君只好又增了一份耐心,哄着她,“没事了,到家了,你好好睡着,我让大厨房给你煮饺子吃。”
只见她砸吧砸吧嘴,这下子松开了。
方时君沉了一晚上的脸总算有了点儿笑意。
“柳嬷嬷,这里就交给你了,上完药后她若是醒了,就让她吃点东西再睡,这一天累的嬷嬷跟着担惊受怕了。”
“方大人客气了,老身既已到了香儿姑娘身边,就不要见外了,这孩子我很喜欢,你就放心吧。方大人”
“嗯?”
“你还年轻,听老身一句劝,香儿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的,对一个女人最好的弥补是情,而不是其他。若给不了情,其他的给的越多便越是伤害。夜深了,大人回去歇息吧。”
柳嬷嬷说完把门关上了。
徒留方时君立在门外,站立了良久才回了书房。
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要查清楚。
没等手下查出个结果,罪魁祸首自己出现了。
方时贞垂着头,再没有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了,从小他就有些怕这个处处优秀的大哥。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不像哥哥,反而更像是一个父亲。
方时君一看他深夜前来,又是这个样子,就明白了。
他面如黑炭,冷峻的看着这个从小最疼爱的弟弟,“说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