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兰心的蝶戏牡丹图已经完事。
图上几簇牡丹花叶饱满,色泽艳丽,花瓣层层盛绽。停在牡丹花上的几只蝴蝶,翩翩起舞,画得如同活得一般,下一瞬,似乎就能从画里飞出来。
而贺兰心在画上所提的一首词,亦是很符合画作的意境。
贺兰心目睹刚才一幕,搁下画笔,挑起眉,用饱含关切的语气说道:“是啊,太子妃。还是身体要紧,我方才身体不适,也没有逞强。你也不必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容茶听罢,却是流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
“我只是右手不大行,但我的左手也没问题啊。”她放下缠满白纱布的右手,抬起左手,灵活地张了张五指。
“你该不会打算用左手作画吧?”贺兰心不可置信道。
“有何不可?”容茶自信地起身,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去给本宫备下纸笔和颜料。”
宫人们按照吩咐,取来新的纸笔。
容茶登时用左手提笔,蘸了颜料,在纸上作画。
她的眼眸里神采焕发,下笔如有神。
只不过,她画的并不是普通的风景画。
在她的画卷中间,一位着了薄纱裙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而女子的脸是侧过来的,俏丽的容颜上隐有羞赧之色。她的仿佛受了谁的打扰,心神全然不在梳妆上面,青葱玉指也搁在边上的粉色牡丹花上,让花瓣沾上一块脂粉。
再往画作的左侧看去,才见一位男子倚在门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女子。
“太子妃画的是什么?”贺兰心看得一头雾水。
“太子妃图中的牡丹,莫不是弄脂?”十四公主向来喜欢花草,清楚弄脂的典故,惊喜地将典故道出,“我看过一本册子,说是前朝有一名宠妃,她养了一盆牡丹花。在她有一次梳妆打扮的时候,皇帝忽然来到她的寝宫,她受了惊,不小心将脂粉沾到牡丹花上。从此以后,就有了弄脂牡丹。”
经过十四公主的解释,诸人恍然大悟,再用钦佩的眼神看向容茶的画作。
如是一来,容茶的这幅画里,便是有了丰富的故事内容,足以引人遐想。
今日来参加花朝节的女眷,大不多都是腹有诗书,对书画也颇有鉴赏品味。
针对贺兰心和容茶的画作,她们已纷纷表达自己的评价。
“要我说,大皇子妃的牡丹,画工更精细,构图也更规整,每一处细节都很完美,应当算是上乘之作。太子妃虽然将一个故事画了出来,但在细节方面,却是稍有欠缺。”
“我认为,论格局和新意,当然是太子妃的画取胜。至于细节,你不要忘了,太子妃可是用左手作画的啊。能用左手作画已实属不易,更何况,她能别出心裁,将弄脂的典故融入其中……”
是啊,光凭左手作画这一点,太子妃就远胜大皇子妃。
昌平大长公主和太后皇后等人交流一番,乐呵呵地夸了几句。
先前还在夸贺兰心的那些人,早已转了话头。
贺兰心杵在原地,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大嫂或许还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左撇子。”容茶从贺兰心身旁经过时,轻声提醒了一句,便挺直了背,走出风荷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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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的神色不太好,手指揉了眉心。
近日,因倒春寒的到来,南地爆发了一场雪灾。皇帝身体初愈,不适宜处理过多政事,太子又放手不管事,皇帝便将救灾之事,全权交由大皇子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