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哗啦啦地流过指缝,冲走了带着清新香味的泡沫。
裴初知直起身,看向镜子中男人的身影,语气迟疑中夹杂着一丝愧疚:“你还在生气吗?那等回了燕城,我叫上唐哥一起,去向你郑重道歉,可以吗?”
虽然原以为经历过节目录制时的默契配合,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可既然刑野依旧不肯翻篇,那么她和唐冬或许应该负荆请罪?
然而他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小气。”
裴初知这下更茫然了,脑子一抽直接问:“所以你不是钓鱼执法?”
“我……”
刑野快被她气笑了,他抵了抵腮帮,下颌的线条绷得棱角分明,好半天后才问出一句,“你有什么值得我钓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吧。
但裴初知感觉有点扎心。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手,不服气地回道:“那也不能怪我多想啊。好端端的你突然来那么一句,我怕一不小心又惹你不开心了。”
刑野顿了顿:“你怕我?”
???
问题的关键点在这里吗?
而且你这失落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她把纸巾扔进垃圾篓,转过身想跟他解释几句,结果就看见刑野上前两步,直接把她堵在了身体与洗手池之间。
裴初知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人仗着身材高大就随便堵人的习惯,到底能不能好了。
洗手池的边缘带着潮气,又有点冰,她不得不僵硬地站直了,抬头看向他深邃又凌厉的眉眼。
“你别想那么多,我真没怕你。”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像在挑衅人家似的,于是清清嗓子,换了一个说法,“虽然有些话现在才说有点晚了,但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刑野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几下,眸色稍沉。
裴初知被他盯得紧张了一瞬,声音也轻了下来:“出道的两年多时间,虽然我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但你确实是我遇到的人里,对我最好的一个。”
“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刑野声线稍哑,低低落在她的耳边,像一句呢喃的情话。
裴初知低下头,白皙的颈侧染上一片绯红。
她有点受不了刑野靠得这么近的时候,还低声跟她说话的调子。
会让她的心跳乱掉节拍。
她专心致志地望向鞋尖,决定不再抬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跟你相处起来还是挺开心的,也没什么压力,所以真的没有怕你,而且等以后……”
话音忽然止住。
裴初知意识到她刚才想说什么——等以后合约结束了,我们还可以继续来往。
可等到那时候,刑野还会对她好吗?
按照合约的规定,情侣关系一旦解绑,她就不能再借刑野的名义炒热度。
而且刑野和他的公司,应该也会公事公办地避开她吧。
他们会变得连普通朋友都不如吗?
心脏某个地方变得酸涩起来。
裴初知茫然地咬咬嘴唇,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刑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原话并不是这样,但裴初知也懒得纠结这种细节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