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萨尔·特洛伊卡决定揭露克里斯蒂安·克里的。国会委员会对原子弹爆炸案进行了调查,萨尔看过证词之后,注意到克里在证词中说明,那次劫机事件是国际性危机,需要优先解决。但是接下来就出现几个小问题,特洛伊卡注意到这其中的一段时间里,克里斯蒂安·克里从白宫消失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肯定是无法从克里这儿获得答案的。但是能让克里在处理劫机事件的时候消失,只能是因为某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有没有可能是去审问格莱斯和提波特了呢?
特洛伊卡并没有咨询他的老板金兹众议员,他给兰博蒂诺参议员的行政助理伊丽莎白·斯通打了个电话,和她约定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餐厅见面吃晚饭。原子弹爆炸事件之后这一个月里,两人无论是在公事还是私人方面,都建立起了一种伙伴关系。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特洛伊卡提出的,两人在这次约会中了解了对方。伊丽莎白·斯通在不近人情的冷美人外表之下,有着激情如火的欲望,但是她的理智就像是冰冷的钢铁。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老板十一月份就要失业了,我想你我都应该为将来筹划筹划。”
萨尔·特洛伊卡大吃一惊。在国会领导人那些忠诚的左膀右臂中,伊丽莎白·斯通是很出名的一个。
“战斗还没有结束呢。”他说。
“当然已经结束了。”伊丽莎白·斯通说,“我们的老板企图弹劾总统,现在肯尼迪成了这个国家自华盛顿以来最伟大的英雄。他会一脚把他们都踹出去的。”
特洛伊卡本能地对自己的老板更忠心,这倒不是因为什么荣誉感,而是因为他自视甚高,不愿承认自己竟会站在输家一边。
“啊,我们能应付得来。”伊丽莎白·斯通说,“我们也不想被看作是大船沉没时弃船而逃的那种人。我们得让一切看起来还不错。但是我能帮咱俩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她有些调皮地笑了笑,特洛伊卡一下子就爱上了那个微笑。这是一种让人愉快的诱惑笑容,满是欺骗的意味,但是对此却毫不隐瞒,这个笑容似乎在说,如果他对她不满意,他就是个蠢货。他也回给她一个笑容。
萨尔·特洛伊卡自己也明白自己是个虚情假意、两面三刀的人,他只对某些女人施展魅力,这往往让其他男人感到惊奇,包括他自己在内。他的计谋多端,精力充沛和做事果断赢得了男人们的尊重,但真正令他们佩服的,还是他魅惑女人的神秘方式。
现在,他对伊丽莎白·斯通说:“如果我们成为伙伴,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干你?”
“除非你先发誓。”伊丽莎白·斯通说。
英语词汇中有两个词最让萨尔·特洛伊卡讨厌,一个就是“发誓”,另外一个是“恋爱”。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得建立真正的恋爱关系,对彼此都有承诺,就像爱情?”他问,“就像你那古老的南方州,家里的黑鬼奴隶要对他们的主人宣誓一样?”
她叹了口气。“你这大男子主义的德行真是很成问题。”然后又接着道,“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对于副总统的政治生涯来说,我是个很重要的帮手,她欠我的人情。现在你得看清现实,金兹和兰博蒂诺到了十一月份选举时都得被干掉。海伦·杜·普雷正在重新组织她的竞选班子,而我准备做她的首席顾问,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助手。”
萨尔微笑着说:“那我不就是被降级了?但是如果你在床上的表现跟我想的一样好,我会考虑的。”
伊丽莎白·斯通有些不耐烦:“这不是什么降级,因为到时候你根本没有工作。但是只要我得到提升,你就也一样。你会成为副总统的助理,而且也有自己的一套班子。”
她停了一会儿。“听着,”她说,“我们在参议员的办公室中彼此吸引,或许不算什么爱情,但是肯定第一眼就对彼此有感觉。我也听说了你和你的助理们都有一腿,但是我理解你,我们工作都太辛苦,没时间搞真正的社交或者拥有真正的爱情。但我也不想仅仅因为一个月有那么几个晚上感到孤独,就随便找人上床,我想要的是真正的恋爱关系。”
“你的话题进展太快了,”特洛伊卡说,“你看,如果是在总统的幕僚当中……”他耸耸肩,咧嘴笑了笑,表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
伊丽莎白·斯通又朝他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很勉强的微笑,但是特洛伊卡却觉得很有魅力。“肯尼迪家族总是厄运缠身,”她说,“副总统成为总统也是可能的。但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如果你喜欢‘伙伴’这个词,我们为什么不建立这样一种关系呢?我们都不想结婚,都不想要孩子。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过一种半同居的生活?当然我们都要保留各自的空间,不过可以住在一起。大家相互作个伴,还可以做爱,还能成为工作团队。我们既满足了生理需要,又能保证高度的工作效率。如果这样可行,绝对是一种了不起的安排。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结束这种关系。我们可以先持续到十一月。”
当晚他们就上床了,伊丽莎白·斯通在特洛伊卡面前展示出了真实的一面。就像很多害羞矜持的男男女女一样,她在床上是真正的炽热而温存。而且两人的结合是在伊丽莎白·斯通的连排别墅中完成的,这也让他收获良多。特洛伊卡以前不知道她本来就很有钱。真是个标准的白人新教徒,他想,她隐藏了这个事实,要是自己早就大肆宣扬了。特洛伊卡马上就发现这栋连排别墅是两人同居的完美选择,比他那间紧巴巴的公寓好多了。他可以在这里和伊丽莎白·斯通一起建立一个办公室。这个住所有三个仆人,他就不用操心那些耗时费心的琐事了,比如把衣服送去干洗,购买食物和饮料之类。
伊丽莎白·斯通呢,尽管她是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但一上床就变成了传说中的高级妓女,尽心尽力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其实,女人们只会在第一次这样做罢了,他想,就好像他们第一次面试的时候都很漂亮,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么美过。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的表现证明他错了。
他们建立起了近乎完美的恋爱关系。完成金兹和兰博蒂诺安排的长时间工作之后,两人才迟迟回到家里,然后出门吃晚饭,再一起上床,做爱,睡觉;第二天早晨,两人再一起去上班,这种生活真是美妙极了。他平生第一次动了结婚的念头,但是直觉告诉他,伊丽莎白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的生活中什么都不缺:一份不错的工作,彼此陪伴,还有爱情,因为他们真的开始爱上对方了。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中最精彩、最美妙的部分,还在于两人共同筹划如何改变他们所在世界的格局。他们都认为肯尼迪将会在十一月份获得连任。伊丽莎白很肯定,国会和苏格拉底俱乐部发动的针对总统的竞选运动注定会失败。特洛伊卡倒不是很确定,那些人手中还有很多牌没有亮出来呢。
伊丽莎白讨厌肯尼迪,这并非出于个人情感的厌恶,而是因为她反对任何她认为施行专制统治的人。“关键是,”她说,“下一次选举的时候,不能允许肯尼迪拥有他自己的国会,那才是真正的战场。从肯尼迪的讲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想要改变美国的民主体制,这会造成史上少有的危险状况。”
“如果你这么反对他,那么他连任之后,你怎么能接受担任副总统幕僚这样的职位呢?”萨尔问她。
“我们又不是政策制定者,”伊丽莎白说,“我们都是政府管理人员,我们可以为任何人工作。”
因此,在一个月的亲密关系之后,伊丽莎白接到萨尔的电话时十分惊奇,因为他竟然约她在饭店见面,而不是在他们同居的那座舒适的连排别墅中。但是他坚持要在饭店碰头。
到了饭店,喝过第一杯酒之后,伊丽莎白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家里谈呢?”
萨尔若有所思道:“你知道的,我最近研究了不少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文件。我发现,我们的总检察长,克里斯蒂安·克里,是个很危险的人。”
“所以呢?”伊丽莎白说。
“他可能在我们的房子里安了窃听器。”萨尔说。
伊丽莎白大笑:“你这个妄想偏执狂。”
“就算是吧,”萨尔说,“那么你听听下面的消息。克里斯蒂安·克里拘押了那两个年轻人格莱斯和提波特,并没有马上审讯他们。这中间有段时间空白。这两个孩子被暗示要保持缄默,直到他们家给他们找了律师。而亚布里尔呢?克里把这个人藏起来了,没人见过他,也没人和他交谈过。克里拒绝回答委员会的问题,而肯尼迪在背后支持他这么做,我觉得克里什么都干得出来。”
伊丽莎白·斯通若有所思地道:“你可以动员金兹传唤克里接受国会委员会的质询,我也可以请兰博蒂诺参议员做同样的事情,我们可以联手把克里给逼出来。”
“肯尼迪会动用行政特权,禁止克里作证。”萨尔说,“那些传票我们只能用来擦屁股。”
伊丽莎白平常总是被他这些粗话逗乐,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觉得好笑。“总统动用行政特权的话就会害了他,”她说,“报纸和电视台都能整死他。”
“好的,我们就这么做。”萨尔说,“那么只有你和我去见奥德布拉德·格雷,尽量逼迫他采取行动,如何?我们没法逼他开口,但是或许他自己会说呢。他内心深处是个理想主义者,克里把原子弹爆炸的事情搞得一团糟,格雷可能从心理上感到恐惧呢。说不定他还掌握了什么具体信息。”
他们挑了奥德布拉德·格雷来质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格雷不愿意见他们,但是伊丽莎白和副总统海伦·杜·普雷的私人友谊起了决定作用,帮了他们的大忙。格雷非常尊敬杜·普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