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贝弗利太太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那失色的蓝眼睛睁大了。我仅有的一点名誉就像水滴一样滑进了下水道。里弗索普太太才不管这些,她继续说道:“你想要尊严和沉默,是吗?所以,一旦一个女人老了,她就该把自己关起来,是吗?用面纱把自己盖起来,保持沉默?一旦女人不能做装饰物了,男人就感到丢脸了,是吗?男人就是如此美丽的动物吗?头发永远有弹性、面颊丰满、腹股沟饱满?并不是吧!”
看客们窃笑起来,就像香槟酒的泡沫浮到了表面上。
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在里士满时因为说了“赤裸”而感到窘迫。但至少我没说过腹股沟。贝弗利太太苍白的双颊顿时变得绯红。
“你是个伪君子,贝弗利太太。”奥芮莉亚的伟大的朋友继续说,“你发现你的避难所是公认的形式,因此你告诉自己你周围人的行事作风就是道德标准,因为它们是社会所认可的。只有弱者才需要这类避难所。所以,回家去吧。告诉他们,艾美现在有钱了。告诉他们,他们别再指望她贫穷、耻辱、身份低微,那都成了历史。她翻身了。”
贝弗利太太点点头。“好,我会告诉他们。您不用担心。”
她身旁多了一个长相没什么特点的矮胖男子,大概是奥芮莉亚的姨父,贝弗利太太转向他,好像哭了起来。他茫然地看了看跟他妻子发生冲突的两个陌生人,便领着他妻子离去了。人群也就散了。
里弗索普太太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哈!世界太小了,是不是?很不便,不过一切平安无事。”
“她会,她会……”
“姑娘,怎么回事,你舌头打结了?我的宾治酒呢?”
我目瞪口呆,重新添满了仍紧紧握在手里的杯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里弗索普太太,如果我是对的,贝弗利太太相信您的意思是,我,我是一个……现在,哈特威利庄园的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一个……”
“对极了!哈!你看,让人那么快就把你看成坏人多有用!”
“可是,里弗索普太太,人们都在听着呀!这可不是在哈特威利庄园,谣言会传播,整个巴斯……”
“我以为你一点也不在乎全巴斯的人呢。”
“啊,是的,可是……”
她靠近我,用她的晶亮的眼盯牢我的眼睛。
“艾美,别这么天真了。要么这样,要么就让她去琢磨奥芮莉亚给了你遗赠。她的注意力转移了。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的。”
“你也不在乎巴斯社交圈怎么想,对吧?”
“是的。可是想到让陌生人相信关于我的这么荒谬的事情,还是很痛苦,我的感情在挣扎。”
“去去去,去它的感觉。艾美,你生来就失宠,过去大部分时间也一直蒙受耻辱。你走到哪儿,人们都认为你不对,甚至认为你对奥芮莉亚的奉献也是假的,是为了她的钱!你是一个独自在这社会上旅行的年轻女人,这个社会厌恶女人的独立。你面对的就是责难和误解!那是你负担不起的感情!”
我盯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诚实地说吧,艾美。你改变不了一件事。你喜欢去想,奥芮莉亚把你放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境地,但是你无法回头去过老日子了,甜美、有依靠,却被蹂躏。你回不去了!”她说完便扬长而去。
有那么一会儿,我哑然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开。然后,我转过身,气冲冲地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冲上台阶,跑向大走廊和戏院楼厅的大门。我需要夜晚清凉的空气洗净我的羞辱。我不能接受里弗索普太太所说的话。如果可能,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让奥芮莉亚活过来。难道不是吗?
门口有一群客人,我放慢脚步从他们身旁走过。这个场景从一面镶着精心制作的金叶子的巨大的落地镜里反射出来——几个天真无邪的年轻女孩穿着白色或奶油色的裙子围在她们的妈妈身旁,她们看起来是那么清新,就像是受到庇护的雪花莲。我站在她们的前面,穿着红得像葡萄酒一样充满生气的裙子。我的头发违背了塞西尔的意志,头发和玫瑰都屈从重力,趴了下来。我的脸红红的,眼睛里喷着火。我跟那些女孩年纪相仿,我们的经历却迥然不同。我颤抖着从她们身旁走过,她们看起来如此美丽,白皙,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