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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四章 寄身喧嚣(第1页)

他无法就这么离开矮山的房子。他只能被开释。不久之后,他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但交通成了一个问题。公车服务愈来愈恶劣;越野车就像以前那辆车一样经常出故障,因此不得不卖掉。就在这个时候,图尔斯太太在西班牙港的房子空出来了。她向毕司沃斯先生提供了其中两个房间,他立刻接受了。

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给美国人工作的非法移民不断从其他岛屿涌入,西班牙港房子短缺的状况日益恶化。在城的最东边崛起了一座棚屋镇;而且即使买下房子也不能确保你一定有地方住,因为现在的法律禁止像莎玛以前那样无故驱逐房客。

他在荒野中间立了一块牌子:房子出租或出售;然后就搬到西班牙港去了。矮山的历险已经结束。在这次迁徙中,他只添置了两件家具:一张斯林百金床和赛尔菲尔做的书架。而搬到西班牙港去的人并不只他们一家。

同去的有塔特尔一家,格温德和琴塔以及他们的孩子,还有寡妇柏丝黛。塔特尔占据了房子的大部分空间。他们占据了客厅、餐厅、一间卧室、厨房和浴室;这使他们能更好地控制前后阳台,而他们不用为这两处付租金。格温德和琴塔只有一间屋子。琴塔暗示他们可以租更多的房间,但要为更好的计划攒钱;似乎是为了验证琴塔的话,格温德突然不再穿破衣服,他连续六天身穿不同的三件套西装,冲着每个人热情洋溢地微笑。琴塔每天早晨把格温德的五套西装拿出来晾晒,掸拂上面的灰尘。她在有高柱子支撑的房子下面做饭,她的孩子们睡在房子下面的雪松长板凳上,那是赛尔菲尔在矮山做的。柏丝黛住在院子里独立的仆人房间里。

到毕司沃斯先生的两间屋子要先经过前阳台,那是塔特尔一家的领地。起初毕司沃斯先生睡在靠里的房间里。但是从隔板上面的通风口透进塔特尔一家客厅里的光线和喧闹,把他赶到了前面的房间,然而在那里他又被莎玛和孩子们的进进出出弄得心烦意乱。莎玛和琴塔一样在房子下面做饭;当毕司沃斯先生叫喊着要吃饭或者喝他的麦克林恩牌胃药冲剂的时候,莎玛就不得不上楼给他送去,前台阶是开放式的,整条街都看得见。

房子里从来就没有安静过,自从W。C。塔特尔买了一部留声机之后,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他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同一张唱片:

在一个夜色甜美的晚上

罗斯塔遇见了年轻人维廉。

他紧拥着心爱的姑娘,

小伙子偷走一个亲吻。

踢噼踢噼当踢噼当

这时W。C。塔特尔总是附和着歌唱,吹着口哨,边唱边打拍子;于是每当放这首歌的时候,毕司沃斯先生就被迫听下去,等着W。C。塔特尔的附唱:

踢噼踢噼当踢噼当

踢噼踢噼当踢踢噼当当当。

W。C。塔特尔和格温德之间也发生了争执。他们都把自己的车停在房子旁边的车库里,早晨的时候,一辆车就不可避免地挡了另一辆车的路。他们互不理睬,持续冷战。W。C。塔特尔告诉塔特尔太太,说他的连襟是个文盲,格温德冲着琴塔唠叨不停,两个妻子都以悔悟的心情聆听。图尔斯太太不在,两个姐妹天天都有口角,为了谁的孩子弄脏了洗好的衣物,或者谁的孩子把厕所弄得污秽不堪之类的小事。寡妇柏丝黛总是当调停人,有时候在塔特尔的后阳台,姐妹之间的和解颇为感人。琴塔宣称她们的和解几乎有了一种定式,总发生在塔特尔一家购买了许多新家具和新衣服之后。

尽管在家里实行严格的婆罗门体制,但是W。C。塔特尔还是喜欢追求现代。他不但买了留声机,还买了一台收音机、一些考究的桌子和一套莫里斯家具;他还买了一个撩人的四英尺高的雕像,雕像是一个手拿火把的裸女。在把拿火把的裸女雕像买来之后,有相当长的时间大家相安无事。有一天,米娜在塔特尔家的家具中徘徊时,不小心弄断了雕像的手臂。塔特尔家又封锁了领地。肇事的米娜被鞭打了一顿,从此塔特尔家和毕司沃斯家的关系又陷入了僵局。就算莎玛宣布她在隔街的工匠那里订了一个玻璃橱柜也无济于事。

玻璃橱柜被送来了。

琴塔用英语冲她的孩子们嚷嚷道:“维迪亚德哈!施威德哈!别待在前门。我可不想让你们打烂别人家的东西,让别人说我忌妒。”

把那个典雅的玻璃橱柜抬上前台阶时,其中一扇玻璃门摇晃着打开,碰到台阶上碎了。塔特尔一家半藏半露地躲在客厅门两侧的百叶窗后面,目睹了这一事故。

“哦!哦!”那天晚上毕司沃斯先生说,“玻璃橱柜来了,莎玛。玻璃橱柜来了,姑娘。现在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里面摆上东西。”

她在一个架子上摆上那套日本咖啡套具。其余的架子都空着,这个她借了好几个月的债买的玻璃橱柜,和她的缝纫机、她的母牛、她的咖啡套具等其他沦为笑谈的东西一样,成了她的财产。橱柜放在前面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已经被斯林百金床、赛尔菲尔的书架、帽架、餐桌和摇椅挤得满满的。毕司沃斯先生说:“你知道,莎玛姑娘,这间屋只差再添一张床了。”

房子更加拥挤。寡妇柏丝黛本来打算把她占据的那个仆人房间当作在城市里谋生的基地,但是她放弃了这一打算,开始接纳从矮山来的寄膳者和寄宿者。寡妇们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她们的孩子受教育。如今已经没有一个哈奴曼大宅保护她们;每个人都要在一个新的世界里奋斗,这个世界是奥华德和沙克哈已经进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教育才能让他们生存。只要孩子们一上完矮山幼儿园,就要送到西班牙港来。柏丝黛让他们寄宿。

在后栅栏和她的小屋子之间,柏丝黛用电镀铁皮建了一个房间。她在这里做饭,寄宿的孩子们在仆人房间的台阶上、在院子里、也在房子下面吃饭。女孩们和柏丝黛一起睡在仆人房间里,男孩们和格温德的孩子们一起睡在房子下面。

有时候,因为受不了吵闹和拥挤,毕司沃斯先生带着阿南德到西班牙港较为安静的街区散步。“这里的街道都比那房子干净,”他说,“只要让卫生检查员去那儿一次,所有人都要进监狱。寄宿者也好,寄膳者也好,通通进去。我恨不能亲自写报告。”

房子里每天早晨和下午都拥挤着一批学生,很快就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也许是因为这个,也许真的有卫生检察员来过,从矮山传来消息说图尔斯太太打算采取措施。传言说房子下面的空间会铺设地板,还要砌墙,据说还要隔断并划分房间,在砖墙上砌出格子窗。外面的柱子用空心陶砖砌成的栏杆围起来,墙的一部分抹了灰泥,但是没有粉刷;没有格子窗。相反,为了遮蔽房子,铁丝网篱笆被拆除了,代之以一堵高大的砖墙;砖墙被抹上灰泥粉刷过了,街上的人们只能猜测墙里面对各个寄宿或寄膳的孩子的安排。每个下午、傍晚和清早,房子里人声嗡嗡,就像是一个学校。

孩子们被分为房子的住户和寄宿者,在此基础上再按照不同的家庭来区分。冲撞时有发生。寄宿的孩子们时常把在矮山的争执带到西班牙港来。傍晚,在嗡嗡的人声之外,还有鞭打的声音(柏丝黛有鞭打寄宿者的权力),还有柏丝黛的叫嚷:“看书!学习!学习!看书!”

每天早晨,毕司沃斯先生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换上干净的衬衫,认真打好领带,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房子,骑车去宽敞、明亮、通风的《特立尼达卫报》报社上班。

现在他对莎玛说:“地洞!你们家让我住在地洞里。这个地洞!”他的话有不快的联想。因为每当他提及他在乡间的房子和他岳母的地产时,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具体地址,就像一个动物小心保护自己的洞穴一样。而他的洞并不是避风港。他的消化不良又开始了,而且很严重,他发现自己的孩子也在忍受紧张的折磨。赛薇起了皮疹,阿南德突然得了哮喘,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呼吸困难,被根本无效的药棉折磨得死去活来。

寄宿者们不断涌入。热衷教育的疯狂感染了图尔斯太太在阿佤克斯的朋友和扈从们。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到西班牙港上学,图尔斯太太迫于情面不得不接纳。柏丝黛管他们的住宿。鞭打和吵闹越来越激烈。“看书!学习!”叫喊增多了。每天早晨,就在熙熙攘攘的孩子们从高墙之间的窄门鱼贯而出之后不久,毕司沃斯先生也衣履光鲜地出门,骑车去《特立尼达卫报》报社。

尽管职责繁重,尽管他从来没有停止对解雇的担忧,这种担忧在矮山时就骚扰着他,报社现在成了他每天早晨逃离的避风港;就像伯耐特先生的新闻编辑一样,他害怕离开报社。只有在中午,当孩子们在学校,W。C。塔特尔和格温德在上班时,他才觉得可以忍受这座房子。中午他休息很长时间,然后下午在报社待到很晚。

莎玛又开始拿出她的记账簿,再次说他的薪水无法维持家用。自我厌恶又招致怒火、吵嚷和眼泪,给原本就喧嚣的夜晚增加了几分吵闹,让人几近精神崩溃。白天,他和一个《特立尼达卫报》的摄影师开着《特立尼达卫报》的汽车到平原采访印度农民,给他的特写《今年的稻子收成前景》寻找素材。那些目不识丁的农民不知道他会写出怎样的特写,对他像对待大人物那样毕恭毕敬。这些人和他的哥哥们一样,在农田里耕作、积累,买了自己的土地,盖起了大宅;他们把自己的儿子送到美国和加拿大,去当医生和牙医。这个岛上处处财源。就像西装革履的格温德,开出租车招徕美国人的生意;还有W。C。塔特尔的家私,他把他的卡车租给美国人;新汽车;新建筑。毕司沃斯先生发现自己被隔绝在这些财富之外,不名一文,尽管他懂马可·奥勒留和爱比克泰德,还有塞缪尔·斯迈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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