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不准狗进入医院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克莱尔想要日常,那她就该得到日常。我双手环抱唐德力,把它抱到克莱尔床上,它开始嗅闻棉毯,并舔她的手。
她的双眼焦急地张开,一看见狗,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它不能来这里。”她悄悄地说,双手埋进狗脖子的软毛之间。
“你要去告密吗?”
克莱尔移动身体,改成坐姿,好让狗蜷缩在大腿上。她替小狗的耳朵搔痒,小狗则试图咬从克莱尔长睡衣中露出来的连接心脏监视器的管线。
“我们时间不多,”我迅速地说,“谁都马上会……”
这时候,一名护士拿着电子温度计入内。“醒来啰,小姐,”她一眼就看见床上的狗,“那东西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看克莱尔,再看看护士。“探访。”我回答。
“尼尔森太太,即使是院方的狗,如果没有疫苗接种证明书,粪便检验显示没有寄生虫的证明书,都不允许进入病房内……”
“我只是试着让克莱尔开心点。我发誓不会让狗跑出病房。”
“我给你们五分钟,”护士说,“但你必须答应我,在移植手术前,都不会再带它到医院来。”
紧抓着狗不放的克莱尔往上看一眼。“移植?”她反复地问,“什么移植?”
“那只是理论上的说法。”我飞快地说。
“吴医生不会替理论上的移植手术安排时间。”护士说。
克莱尔瞥向我。“妈?”她声音内的困惑开始流露出来。
护士转身离开。“我在算时间。”她一说完,便离开了。
“真的吗?”克莱尔问,“有一颗心脏准备给我吗?”
“我们尚未确定。问题就在这儿……”
“永远都会有问题,”克莱尔说,“我是说,已经有多少心脏,到最后都不如吴医生期盼得好?”
“呃,这一颗……它尚未准备好被移植。现在还在使用中。”
克莱尔浅笑:“你打算做什么?杀人吗?”
我没回答。
“捐赠人病得很重,很老?如果他病重或衰老,又怎么能捐赠心脏呢?”
“甜心,”我说,“我们必须等捐赠人被处决。”
克莱尔一点都不笨。我看着她把这则新信息和先前在电视上看见的拼凑在一起。她把唐德力抱得更紧。
“休想,”她安静地说,“我不接受杀了我爸和我姐的男人的心脏。”
“他想把它给你。算他送的。”
“病态,”克莱尔说,“你也病态。”她挣扎地想起身,却被各式各样的管线束缚在床上。
“连吴医生都说,他的心脏和你的身体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吻合。我不能说不。”
“那我呢?我不能说不吗?”
“克莱尔,宝贝,你也清楚,不是每天都会有捐赠人出现。我必须这么做。”
“那么别做,”她请求道,“告诉他们,我不想要他那颗愚蠢的心脏。”
我跌坐在医院病床的边缘。“那只是一块肌肉。你不会变得跟他一样。”我停顿了一下,“再说,这是他欠我们的。”
“他不欠我们任何东西!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她的双眸充满了泪水,“妈,你不能把分数到处加加减减。你必须从头来过。”
她的监视器开始发出警告。她的脉搏加快,心脏抽动过度。唐德力开始吠叫。
“克莱尔,你必须冷静下来……”
“这跟他无关,”克莱尔说,“也跟我也无关。而是跟你有关。你必须从伊丽莎白的事件中得到补偿。你需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我和这件事的关联在哪儿?”
护士仿佛一只大白鸟般冲进房间,焦急地看着克莱尔。“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她边说,边检查机械、管子和点滴。
“没事。”我们不约而同地说。
护士慎重地看了我一眼:“我强烈建议你把那只狗带走,让克莱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