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瓦莱那河滩和昨天一样清静。她躺在白色淋浴间前面晒太阳,而我则始终寻找着把这些照下来的最佳角度。我很想把跳水台、淋浴室、饭馆的绿藤架餐厅和马纳河岸都照上,但是河岸和沙滩却被大路给隔开了。
“沙滩浴场没直接建在河边,真是太可惜了。”我叹息道。
但她并没有听见我的话,也许盖着她的草帽戴着太阳镜睡着了。我在她身边坐下,把手放在她肩上:
“您睡着了吗?”
“没有。”
她拿掉草帽,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微笑。
“沙滩照完了吗?”
“还没有。”
“您倒不着急呀。”
她用两只手端着盛橘汁的杯子,嘴唇中间衔着一根草。她把杯子递给我。我也喝了橘子汁。
“我请您到家里来吃午饭,”她对我说,“要是您不介意认识我的丈夫和婆婆的话……”
“这太客气了。”
“这也许会给您拍照片带来点儿灵感……”
“您整年都住在拉瓦莱那地区吗?”
“是的,整年。和我丈夫还有婆婆一起。”
她一下子显得沉思和顺从起来。
“您丈夫在这个地区工作吗?”
“不,我丈夫什么也不做。”
“那么您的婆婆呢?”
“婆婆?她有几匹参加万森和昂日安赛马会的跑马。您对马有兴趣吗?”
“哦,懂得不太多。”
“我也不懂。不过您要是因为拍照片对这个感兴趣,我婆婆一定会很高兴把您领到跑马场去。”
跑马。我想到W·维恩曼,他在影集中拍摄了摩纳哥汽车大奖赛的出发:沿着海港一闪而过的赛车的俯视镜头。好,我在这里,马纳河边,也找到了和他那个体育活动相似的题材,我刻意寻求的河滩氛围,用轻快的跑马和双轮马车来表现不是再好没有了吗?
走在河边空荡荡的大路上,她挽住了我的胳膊。但是当我们走近她家的栅栏门时,她和我拉开了距离。
“您真的不介意来我家吃午饭?”她问我。
“恰恰相反。”
“要是您觉得厌烦了,可以借口有工作走掉。”
她看我的眼光那么温柔,而且有些异样,我心里一阵激动,预感到今后我们将不再分离。
“我已经告诉他们您是摄影师,要在拉瓦莱那搞一个影集。”
她推开了栅栏门,领我穿过一片草坪,草坪旁边耸立着一幢很大的别墅,盎格鲁-诺曼底式的建筑风格,墙上镶着斜木筋。我们进了客厅,墙壁装嵌着棕色木板,扶手椅和沙发的面料都是苏格兰花呢。
一个穿着海滨长裤的妇人,从落地窗走进客厅,迈着灵活的步子向我们走来。她约莫六十来岁,个子很高,灰头发像狮子似的蓬着。
“这是我婆婆,”希尔薇娅介绍说,“维尔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