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了,丹尼和我进了屋。他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举起双手,看着手在抖。
“强暴犯拿不到女儿的监护权。”他说,“这招挺厉害的,不是吗?”
我跟着他走进厨房,突然间开始担心他对迈克尔和东尼撒谎,也许我们家真的有煤气灶。但是他没有走到灶边,而是到橱柜那里拿出一只玻璃杯,接着又走到放酒的地方,拿出一瓶酒,给自己斟上一杯。
真是荒唐。丹尼不但沮丧,压力又大,手还会抖,现在他还想把自己灌醉?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对他猛吠。
他低头看我,手里拿着酒,我则抬头看他。要是我有手的话,我会扇他一巴掌。
“怎么啦,恩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很老套啊?”
我又开始叫。我觉得这还真是可悲的老套啊!
“不要评断我,”他说,“那不是你的工作。你的职责是支持我,不是评断我。”
他喝了酒,然后瞪着我看,而我的确是在评断他。他的行为正中敌人下怀。他们一直在激怒他,他眼看要放弃,然后就完了。我的余生只好和一个酒鬼在一起,这个酒鬼整日无所事事,只能用了无生气的双眼死盯着电视荧屏上不断闪烁的画面。这不是我的丹尼,这是烂片里的可悲角色。我根本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离开那里,想上床睡觉,但是我不想和这个假丹尼睡在同一个房间。这人只是丹尼的复制品。我进了卓伊的卧房,蜷曲在她床边的地板上试着入睡。现在我只剩下卓伊一个了。
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站到了门口。
“我第一次开车载你出门的时候,你还是只小狗,你在座椅上吐得到处都是。”他对我说,“可是我也没有放弃你。”
我把头从地板上抬起来,听不懂他的重点是什么。
“我把酒收起来了。”他说,“我没那么糟糕。”
他转身离开。我听到他在客厅里东摸西摸,然后打开电视。
他并没有无可救药地沉沦在酒瓶那个脆弱与伤感的避难所中。他明白我刚才吠叫的意思。我唯一的表达方式只是做出动作而已。
我发现他在沙发上看着有伊芙、卓伊和我的录像带,那是几年前我们去美国西岸长堤的时候拍的。当时卓伊还在蹒跚学步。那个周末我记得很清楚,录像中我们看起来都好年轻,在一望无际的海滩上追着风筝跑。我也在沙发旁坐下一起看。我们当时是那么天真,不知道未来会带领我们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我们将分离。沙滩、海洋、天空,这一切都为了我们存在,也只为我们存在。那是一个没有终点的世界。
“没有人在第一次转弯就取得赛车决胜点。”丹尼说,“不过很多比赛都是输在那里。”
我看着他。他伸出手放在我的头顶上,如同往常一样挠着我的耳朵。
“这就对了。”他对我说,“如果我们要这般‘老套’地过活,至少也应该正面地老套。”
没错。赛车场上路遥遥,想第一个冲过终点,首先必须跑完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