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地在男孩和男人之间来回变换,有时候我觉得很想牵住他的手,有时候他又比我高大很多,他变幻莫测。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支,对着敞开的窗子吞云吐雾。
“我希望你不要抽烟,”我说。
“当然,”他说。过了一会儿,他换了种口气:“夜里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动物的声音,起码我希望是动物。”
“你不会因此害怕吧?”
“短促而尖锐的呱呱声。”
“那是黑海番鸭。”
“我被吵得坐了起来,还听到你父亲在床上咳嗽。”
“有这么可怕吗?”
“我为他感到难过,”他轻声说。
他看着我,那神情就好像我要请他帮着去抬一具死尸。“黑海番鸭,”他说。“就是那些长着滑稽大脚的黑鸭?”
“是的。”
他把香烟掐灭,燃烧的过滤嘴的臭味朝我飘过来。他再次蜷缩在床上,拉过羽绒被把头蒙起来。“你走的时候把灯关上,好吗?”他问。
经过父亲卧室的时候,他大喊了一声。我打开了门,没有开灯,也没有进去。
“是不是亨克在新房间里抽烟?”
“是的。”
“告诉他,那是不允许的。”
“我说了,他不听。”
“我得上洗手间。”
“等一会儿。”
这天早上,我一切事情都亲自动手,发现一切并不容易,直到九点钟我才回到房子里。幼崽们非常焦躁,它们已经习惯了亨克,我与他不太一样。过几天,等到白天再暖和一点,我要把驴子放出来。
我走进挤奶间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奶罐车司机正贴着窥视镜在看。我向他走过去,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以G开始的名字,而这些名字总是和他的纠结在一起。亨克来了之后,我就一直想把他介绍给加尔裘。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站到他们中间,看到他们站在一起。
“你是怎么把那东西弄得这么干净的?”他问。
“我把它加热,好好洗了洗,”我说。
“他们找了个人代替阿里。”
“这下你又有新的工作伙伴了。”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他接手这一片,我要换到另一个地区去了。”
“这里你不来了吗?”
“不来了。”
他一改一贯的微笑,不自然地咧嘴大笑。
“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