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留在这里。”
“她说了些什么?”
“说她需要我,说你撒谎,说我必须回家。”
奶罐车司机的车子驶出了院子。外面静悄悄的。我知道自己依旧站在窗下,站在那面斜墙旁。我把他的衣服从椅子上推掉,坐了下来。
“她老是生气,生父亲的气,生姐姐的气,也生我的气。她总是那样,跟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生气,甚至跟猪生气,可能也生你的气。”
“是的。”
“你为什么告诉她你父亲已经死了?”
“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
“不,没时间了。我们得去把羊赶回来。”
“为什么?”
“它们快要产羔了。”
“你是说生小羊。”
“对。”
“你不能自己做吗?”
“不,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必须奔跑吗?”
“也许吧。”
“我生病了。”
“你已经好了。”
“我害怕。”
“你是年轻人,应该学会从容地处理事情。”
“我想永远待在这里,不想回到老是生气的母亲身边,不想回到布拉班特,我不喜欢那个地方,那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有姐姐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里有属于你的东西吗?”
“有的。”两只手腕露了出来,他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包香烟,“有个双胞胎兄弟,”他说,“肯定有点怪怪的,有个人跟你长得几乎完全一样。”他点上一支香烟。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窗户开大了一点点。
“完全一样的身体。”
“你到底怕的是什么?”
“夏天。”
“什么?”
“夏天既漫长又孤独,而且天还亮。”羽绒被滑下去一点,露出他的胸部,这光滑年轻的胸部里却长着一颗胆怯的心。他吐出一团烟,不是对着窗户,而是直接对着我的脸。“如果有个双胞胎兄弟,那就不成问题了。两个人总是在一起。”
当然,他跑步的速度是我的两倍,他跑得太快了,把那些羊赶得四处乱窜。我叫他慢慢来,提醒他正在追赶的可是有身孕的动物。挤过奶之后我再次进行检查,发现有两只小羊羔已经在羊圈四处走动了。中间的一根栅栏将羊圈分成两半,一边是羊羔栏,一边是产羔栏。我抱起两只小羊羔,一只母羊开始跺脚,那是它们的妈妈,我把那只母羊和小羊羔一起放在产羔栏。亨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脸红红的,肩膀上冒着热气。
“走吧,”我说。
我们穿过田野来到博士曼风车那里。田里没有羊,但有别的动物,两只灰雁就在沟渠边上,我还看到两只田凫、一群斑鸠、一对白鹡鸰和一只孤零零的黑尾鹬。我想红脚鹬一定还没有回来,恰在这时,眼前飞过了两只红脚鹬。太阳快要落山了。风车的风叶转得很慢,我把风车的尾部往前折了折,好让它转得快一些,然后在工装裤腿上擦擦手。让水流过来吧!
“夏天,我们常到这里消磨时光,”我说。
“你和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