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只遇难了吧。”
“就算是,也不会在这样的夜晚呀。”
“是啊。”
“是大喷泉喷出来了吧?”
我又站起身来窥视了一下外头。右侧的山岗上,火和烟冉冉升起。
“外面在焚火呢。”
“这么说,还是船只遇难啰。”
“那就应该在海岸边焚烧嘛。”
不知怎的,大鼓的声音竟敲得让我们活跃起来了。
“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人们都起床了,闹得乱哄哄的。”
“嗯。”加代的声音也变得明朗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加代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分手吧。”
“那也好。分手后你怎么办?”
“我和妹妹租间房子,让妹妹上学,我也去上夜校,白天找工作做。但是,你每月得给我们钱,否则不好办呀。”
“多少钱?”
“七十元就够了。”
“可是女校毕业后怎么办呢?你所求的不仅仅是女校毕业吧。”
“我还想学更多的东西。”
“学什么?”
“历史和文学。”
“唔。然后当女校的老师是吗?”
“不来了,讨厌!”
然后两人开始精打细算,靠七十元钱,加代和妹妹能不能生活下去……我的心情简直就像在写童话故事似的。
“这样一来,你怎么办?”
“这个嘛,我也租房住呗。”
“那么,我把厨房用具都要走。”
“那些东西都给你……如果有钱,我就把公债买下来,这样就可以得到两千元的补贴金哪。”
加代安详地睡着了。海上传来了长长的汽笛声。还是船只遇难吧。大鼓的声音还在继续敲响。海上的天空大概已是朝阳璀璨,一片白茫茫了。
然而,与加代分手后住进租借的房间里,现在想来更觉微寒了。最后旅行结束,回到东京,说不定还是请求加代让自己住在她家里吧。但是,没有说出任何理由,所以就像童话故事一般,加代说出了分手的话。我犹如看到被囚禁的野鹿逃回山中的姿影,觉得十分爽快。与其和男人生活在一起,不如上女校更有意义,这种想法也很有意思。不是因为这种事,而是她有她的某些想法,不知为什么,这使我感到很快活。
中午我起床,走向那投进了明媚阳光的餐室。加代正在洗衣服,她走了出来。
“据说昨晚敲响大鼓,是为了焚烧门松呢。”
“哦。”
“听说每年镇上的孩子都聚集在一起焚烧门松呢。他们为了不让人以为是闹火灾,就在镇上敲响大鼓来报信。还说是冥河河滩神之日。据说,从前比这更盛大、更热闹呢。最近学校的老师管理比较严厉。这是热海每年照例举行的活动仪式。”
“这种活动很有意思。不过我们家的门松,他们大概不给焚烧吧。”
因为年终岁暮,孩子们都来募捐,说是为了供奉冥河河滩神。正月里,孩子们又前来取捐款,说是要焚烧门松。不知什么原因,这次拒绝了。
可是,走到门外一看,大门的门松没有了。
“喂,我们家的门松没有了。什么时候拿走的呢?”
“真的,什么时候拿走的呢?”
不知怎的,我觉得很高兴。
[4]日本新年期间在正门装饰松枝,时间从一月一日至七日或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