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星垂捏了捏手里的毛绒团子,确定是苍生没错,问道:“你不是回妖界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十一说要我们来帮忙,我们就马上赶来这里了。”苍生匆匆地说,“十一变得不一样了,他说他记起了一些事……父亲,他也是神吗?你们认识吗?”
苍星垂脑中纷乱,顾不上给苍生解答疑惑,问道:“你来的时候,裂隙已经消失了?”
“封印了一半,没有完全消失,是我吃完的。”苍生有点委屈,“十一把我叫来就是吃裂隙的!我好不容易才吃完,都吃撑了。”
“只封印了一半?”苍星垂心中重新燃起一点希望之火,“那人呢?”
苍生茫然道:“好像是个天神叔叔?拿着笔和书册的,他问了我们的身份,搞清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就走了。”
“魔尊!”昌文神君远远地喊道。
苍星垂的尊号是偃慈,神魔两界除了苍恕本人,没人敢出口这个大不敬的称号,神庭中众神只能单称他“魔尊”,倒显得很亲近似的。
苍星垂和手上的灰毛小仓鼠一起看过去,灰色小毛团说:“父亲,就是他。你找他有事吗?”
“嗯,去玩吧。”苍星垂说,手上胡乱揉了揉小毛团吃撑的小肚子。
苍生懂事地点点头,跳下苍星垂的手心,走了没两步,一直在边上等着的白色小猫“嗖”地窜出来,把灰色小毛团叼走了。
昌文神君匆匆地走过来,两人同时问对方:“你知道慈悲神君在哪吗?”
苍星垂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不知道他在哪?”苍星垂问,“他封印裂隙时,你没有在场协助吗?”
“协助?不,没有可以协助的。”昌文神君说,“神君早有主意,他献祭了自己,填补这个空间裂隙。可是后来……”
苍星垂只觉得自己坠入了冰河,他听见自己说:“可是后来什么?”
“后来,中央阎王殿忽然开了,光芒冲天!”昌文神君不可思议地说,“您也知道,那是轮回神君在鬼界的行宫,只有在他降临鬼界时才会打开。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受到影响,神君的献祭法术就失败了。不,更像是……更像是逆转了,可按理说那个法术是不可逆的……”
苍星垂沉声问道:“那苍恕人呢?”
“他不见了,我已经在鬼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昌文神君焦头烂额地说,“既然魔尊也没头绪,我就回神庭看看。如果神君他已经……那第二重天应当被冰封了。天啊,神庭不知道乱成什么样,我该找谁复命呢?长乐神姬还是和合神君……”
苍星垂打断道:“神庭不会乱,六界也不会,主事的人已经回来了。你回神庭吧,第一重天应当重新开始运转了。”
昌文神君睁大了眼睛:“……您是说?”
苍星垂仓促地点了点头,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苍十一回来了,而且经历一次轮回,他显然变了,不再万事不管,相反却开始接管一切,那苍星垂就不必去操心善后,只满心都是苍恕。
苍恕去哪儿了?已经……陨落了吗?如果没有陨落,他怎么会一言不发地消失了呢?
昌文神君说,发动献祭法术是苍恕早就决定好的。
他早就决定要离开自己了……
苍星垂有意要亲自去神庭,确认第二重天是否冰封,可是直到昌文神君离开,他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他不敢去确认。
苍星垂在忘川河边站了一会儿,说不清是麻痹自己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决定亲自搜索一遍鬼界,他刚刚抬步要走,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一枚眼熟的玉佩安静地躺在他的脚边,看上去很无辜。
可是苍星垂非常确定刚才脚边绝对没有这东西。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形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
共牢之中,大红灯笼和花灯都还没有撤去。
苍星垂几步走近了他们的木屋,轰然推开了大门——
有人正坐在桌边,细心地打理着窗边红艳的花朵。
那人穿着一袭雪白无尘的白衣,低垂着眉目,正温柔地侍弄苍星垂先前为应景而变出来的红花。他皓白无暇的纤长手指抚过娇嫩的火红花瓣,而他的容姿比花更加夺人心神。
苍星垂有些看住了,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终于是疯了,竟然幻想出了苍恕如同等待丈夫一样在家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