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街的布商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
因为他们降价的消息等于为织心布庄招揽更多客源,白白为他们做了宣传,而他们不仅没有占到大头,反而帮助对方让更多的百姓知道,悔得心肝都痛起来了。
短短三天,织心布庄的布在太阳还没下山前就卖光了,每天一大早都有大量的百姓涌进去,出来时一个个都抱着一匹或几匹布。
反观他们,绸缎庄还好,卖麻布的铺子每天进出的客人寥寥无几,都是些买不起麻布的人。
真可谓风水轮流转!
他们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建府的布商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机。
他们看过那些棉布,确实比麻布好很多倍,特别是现在已经步入冬天,要知道每年的冬天,大亚冻死的百姓就不在少数,所以暖和的棉布明显更得百姓们的心意,但凡是手头有点闲银的,都不会吝啬买几匹棉布回去。
五天后,这种势头并没有停止,深深的危机笼罩在所有的布商头顶,像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掉落,按照现在这种势头,他们几乎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出路,特别是家里囤积着大量麻布的布商,简直要哭死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个个都会背逼得破产的。
最后一个个都求到商会几位龙头老大那里去,希望他们能想出办法,然而他们也无能为力。
如果织心布庄卖的是绸缎或麻布都没问题,关键是人家卖的是棉布,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新型布料,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拼?
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麻布的价格,关键是降低了,百姓也未必愿意买,麻布和棉布的质感差别太大了,而绸缎是不可能降低价格的商品,除非他们想赔本。
至于耍手段,更加不可能。
织心布庄有张知府这个靠山,这条路一开始就走不通。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织心布庄又开了第二家铺子,只不过不是卖棉布的,而是卖成衣的铺子,铺子就在布庄的对面,不会做衣服的都可以去里面买,定制的也可以,价格稍微贵一点。
尽管如此,每天仍然有不少客人是冲着这家成衣铺来的,毕竟懂得做衣服的只在少数,而且里面卖的衣服做工都很精致,许多妇人看了都很喜欢。
面对这种情况,建府的布商第一次尝到了有心无力的感觉,以往在针对外来商人这件事上从未手下留情过,第一次失败却如此刻骨铭心,不少商人开始寻求出路。
他们打听到,织心布庄是刚出现的,其他地方还未出现棉布这种布料,他们可以趁棉布没有在大亚铺开之前把手中囤积的麻布运到其他地方卖出去,这是目前能想到不赔本的唯一办法。
不过真正的聪明人却不会这样做,织心布庄开张第十天,有一位年轻男子突然找到庄园来。
“禀王爷王妃,门外有一个人说想见织心布庄的主人。”
安子然闻言并未意外,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果然能成为商人的都不是简单的人。
“让他进来吧。”
下人很快走出去,再回来时便带了那位年轻男子进来,外表看起来和傅无天的年龄相仿,长相斯文,眼神也很平和,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身上也没有商人那种市侩和铜臭的气味。
“少爷,人带来了。”
安子然让他先下去,方看向年轻男子。
“听下人说公子想见安某,不知有何事?”
年轻男子未曾想过织心布庄的主人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未等他细细的打量,另一道强烈得不容忽视的视线便令他神色微凛,待他望过去,恰巧撞上对方那双黑暗深沉的眼睛,瞬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男子连忙收回视线,拱手道:“在下姓任,乃万福布庄的负责人。”
安子然眉毛一扬,他听说过万福布庄,是红州最大的布庄之一,这家布庄虽加入建府的商会,但却不是龙头老大之一,因为据说万福布庄的庄主为人比较低调。
万福布庄主要经营丝绸和麻布,其他种类的布料也有涉及。
这次棉布的面世,万福布庄受到的冲击并不是最大的,因为他们是以丝绸为主,麻布次之。
不过若让棉布继续发展下去,万福布庄的损失也会很大,为了把损失减到最小,他们势必要寻找出路,这就是男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