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儿,他轻叹一声,沉痛说道:“王兄如今已然没了,他的孩子,我自然视如己出!”
“好一个视如己出!”
蓦地,用力拍打了下身边的睡榻,沈凝暄噌的一下从睡榻上坐起身来,目光冷冽的看向独孤宸:“南宫月朗口口声声说,他是齐氏一族的人,可是你我比谁都清楚,他到底是谁的人!”
“暄儿!”
听闻沈凝暄所言,独孤宸心神微微一怔,眼底神情瞬间变得格外复杂。
“你果然知道!”
语气微顿了顿,舒缓了口气,沈凝暄双眸微微泛红,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的母后,如此百般置他和我于死地,你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觉得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凝着沈凝暄泛红的眸子,独孤宸心疼之余,觉得自己的心中,凉凉的,麻麻的,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难道不是吗?”
幽幽反问一声,沈凝暄凄婉一笑!
早在生死一线之时,她便已然恍然,南宫月朗为何一定要拉上她来做垫背的!
从一开始,如太后就怀疑,独孤萧逸还活在世上。
如太后自然也知道,谁才是独孤萧逸的软肋,只要她出事,他便一定会现身。
是以,如太后许南宫月朗他想要的,让他带着他们夫妻一起下地狱!
如太后,她不是不知,她在他儿子心中的地位,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会留她!
若昨夜她和独孤萧逸一起坠崖,那么这一切都会算在齐氏一族身上,到那个时候独孤宸势必清剿齐氏一族……综上,她不得不承认,如太后的心机,真的深不可测!
她,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暄儿!”
沈凝暄脸上的笑,看在独孤宸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心弦微颤了颤,他苦笑着说道:“你不信我?!”
倘若独孤宸不问这句话,沈凝暄也许还能镇定以待。
但是,听她说出一个信字,她心中剧痛,眸光瞬间一凛,情绪激动的抄了身后的枕头,直接丢了出去,“我沈凝暄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便是放弃只相信自己的信条,去相信别人!”
若是不信,也许她还会未雨绸缪,不会完全依靠独孤萧逸。
若是那样,也许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般。
当初,独孤萧逸口口声声说,让她信他,她选择了相信,可是结果了?!
如今,独孤宸竟也如此言语,这让她怎能不恼羞成怒!
如此,先是枕头,后是茶盏……但凡可以丢的东西,她全都怒不可遏的朝着独孤宸丢了过去!
沈凝暄投来的东西,独孤宸一定是可以躲开的。
但是,他却在荣海和青儿等人的惊呼之中,选择了默默承受。
没有多重的枕头,砸在他的身上,然后滚落在地,属于硬物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他的胸口,溅了他一身茶水,也跟着滚落在地,面对沈凝暄的歇斯底里,他俊美的眉目中,却仍旧是做不得假的担忧之色:“你若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但是你腹中骨肉,总得顾忌一些……”
语落,最后又深深的看了沈凝暄一眼,独孤宸眸色深沉的皱了皱眉,虽是不舍,却只得落寞转身,离开了大帐!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恨极了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走近她一步,断断没有要后退的道理!
看着独孤宸离开,沈凝暄浑身上下紧绷的那根弦却始终不曾松开,微微喘息着,坐在榻上,她紧咬着牙关,目光清冷如刃!
“二……二小姐?!”
踌躇半晌儿,到底不敢再尊她为皇后娘娘,青儿略显踌躇的颤抖着手,轻轻抚上沈凝暄僵直的背脊:“您没事吧?!”
“没事!”
只是蓦然之间,原本紧绷的感觉,便已烟消云散,沈凝暄轻轻靠坐在青儿怀中,视线放空:“若雨呢?”
“呃……”
青儿本来想说,若是想哭,便让沈凝暄哭出来,但是她却未曾想到,沈凝暄竟然语气平淡的提到了秋若雨,想到秋若雨,她微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若雨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站在断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