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留青史整个世界重启的开始,谢恪还不知道傅知玉也重生的事情。
他真的没有给自己规划什么意外情况,毕竟对他来说,经历的所谓意外实在太多了。他只想着重新与知玉在一起之后,要如何加倍宠他,要努力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通通与知玉表达清楚,弥补两个人之间所有的遗憾。
他在那么久的痛苦之中翻滚,就是靠这点期望活下来的。
知道知玉也重生这件事确实冲击是很大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错误地觉得自己上辈子对知玉造成那么大伤害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不够坦诚,被其他莫名其妙的元素干扰着,从没有向恋人说过自己真实的心意。
重来一次,他以为自己表达地足够多、做地足够多,知玉就会回来。但真到碰了壁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得站立在对方还爱他的情况下才有用,然而知玉分明已经不爱他了,他表达地多,更让他觉得厌烦至极。
明白这一点是件极痛苦的事情。他与傅知玉之间有一段无形的屏障,是他之前造成的所有伤害,这些伤害没法抹去,没法愈合,谢恪知道这些,但是他又没办法放手。
不可能放手。
从知玉回来的那一刻,他便从心里感恩命运,还能再给自己一次这样的机会。
即使知玉从头到尾都冷淡,但只要望着他,谢恪便觉得开心,这比他之前毫无希望的生活要好上太多了,至少现在,知玉还在自己身边。
但是知玉不喜欢,他的每一次接触,甚至于出现在他眼前,都让他觉得厌烦。
在去迁原之战的战场之前,谢恪分明是体会清楚了这一点的,这也是他选择暂时离开的原因之一。
离开是个很艰难的决定,虽然只是暂时,但是时局如此,谢恪还想护着整个世界的稳定性,他没在爱晚亭等到知玉的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确实应该离开的。
迁原之战是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再走一回,谢恪的感受便大不一样。
这是他和知玉上辈子的定情之地,回忆起来却不怎么愉快,他以为是那是心意相通,谁知对于知玉来说,便是折磨的开始。
谢恪找到了那对老牧民,牧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们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温和开朗,很愿意和别人敞开心扉谈一些事情。
“您惹恋人不高兴了吗?”牧民咧开牙笑了笑,道,“我们也吵过架的,但无论如何吵架,还是会在一起的。”
“……为什么呢?”
“因为……”牧民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因为在一起的时候,比吵架的时候更开心啊,我们还是会重新回来的。”
谢恪也笑了一下,喃喃道:“可我们不是只有吵架这么简单……”
牧民看他实在迷茫,又与他说了“爱、信任与尊重”这几个词,和他说了自己的经历,谢恪心里知道,却未得其法。
他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表达,知玉都会误解成别有用心,他们两个之间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正常沟通的渠道。
他从牧民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细细想着,直到最后一战,他被蛮族的流火弹击中,那个时候他是摸到死亡的边际,也是真的急,只觉得事情总算完了,自己一定要见到知玉,被短暂压制住的思念控制不住地翻涌着,让他只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就出发回到京城了。
其实一开始那伤确实没那么严重的,于是谢恪也没有一来就使用救命的道具,他是在赶路的途中伤口恶化的。
回到京城的时候,许久之后见了知玉这一面,又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谢恪感觉到自己好像懂了一点,他再也不敢像一开始那样碰知玉,随着日子推移,看着知玉的态度,他明白的东西也越多。
若真心为知玉,不管有没有什么交流屏障,不会有人感受不到的。
以前自己根本没让知玉感受到所谓真心。即使刚回来那时候也是,只会给他带来困扰,那个时候的自己让知玉感受到的更多是自私,完全自私的爱。
毕竟没顾及他的意愿,只想让两个人重新在一起。
谢恪努力在改了,他知道知玉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特别是暗影,即使自己担心知玉的安危,他也渐渐撤掉暗影的人,不让自己干扰知玉过多。同时,他也努力把整个京城的权柄牢牢攥在手中,这样即使暗影不去盯着,谢恪也知道自己心爱的人不会出问题的。
给他自由,也给他保护。
他也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真正能让知玉高兴的方法,即使对王府后院里那些男人女人还有后来跑出的林妙棠心生嫉妒,但谢恪也尽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全顺着知玉的心思来。
他其实很早就猜到知玉不会在京城长待,从知道知玉重生选择装傻这件事开始,就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点。
谢恪是从来没打算当皇帝的,一开始他想着推谢霖上去,没想到傅燕然主动找了自己。
傅燕然很合适,谢家掌握了所有的权力,更没必要改朝换代受天下人的指责,谢霖其实也没做好真的去坐皇位的准备,这样安排下来,所有人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