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沉吟几秒,摇了摇头,“没有,基本和谐共处,没那么多矛盾。”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神情染上几许忧郁,沉默片刻,忽地叹了口气,嗓音低沉道,“我甚至……还爱上过一个穆斯林女孩。”
我只觉胸口一滞,像是有什么郁结在心间,半晌才提起气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然后呢?”
空气骤然凝结,多皱的心情也染上了薄薄的霜雪。我手中的工作未停,呼吸却是屏住的,沉默又急躁地等待着辛格的答案。
就如同等着我未知的命途。
等待的过程冗长而煎熬,一颗心悬挂在嗓子眼,几乎快要跳出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辛格低低的一声答复:“没什么。”
他不愿再说,可我却已分明从他忧郁难抵的表情中看出,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我的心中倏然冒出几缕莫名的酸楚,却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正当怅惘之时,就见两个师兄推门而入,其中一个嘴里还嘟嚷着:“教授偏要一个会阿拉伯语的,说是怕沙漠里迷路了语言不通。你说这怎么办,阿尤布又不去,谁愿意去沙漠给咱当翻译?斋月今晚才结束,过几天我们又要出发,人家穆斯林身体都还没恢复过来,根本没精力去那种又干又远的地方。教授给翻译开出的薪资还就这么点,让咱两去哪儿找人呢?”
第029章开斋相庆临酒吧
说完,师兄看了一眼还愣愣站着的我和辛格,眼神一亮:“咦,cece,辛格,你们认不认识会阿拉伯语的熟人,愿意赚点外快的那种?”顿了顿,又苦笑着强调说,“当然,只是一点……”
艾默丁教授似乎比较中意技术型人才,给我们的补助不菲,但给翻译的薪资,实在是没有诱惑力。
我耸耸肩:“不熟悉。”
辛格说:“如果我是穆斯林,我也不愿意在斋戒一个月后的第六天就去沙漠。就算阿尤布没有妹妹结婚这一层原因,我也挺理解他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当然,就我的认知来看,无论处于哪种情况,阿尤布都会能逃则逃,反正迪拜本地人衣食无忧,何必让自己太辛苦呢。
两位师兄哭丧着脸,虽然知道没什么作用,但还是叮嘱我和辛格,若是遇上合适的人,别忘了试着问一问。
我口头应下,天知道我能去找谁去问。阿拉伯人我总共就认识两个,阿尤布已经拒绝了艾默丁教授,而穆萨……
至少现在,他仍是我心口的一根刺。
算起来,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他还好吗?或许我们那点薄如蝉翼的交织,早已被他忘得彻彻底底。
迪拜的夜色总是很晚降临,日落的时间便显得分外冗长。凌厉壮魄的建筑在夕阳酒红的光线下出落得温情脉脉,伴着悠扬的宣礼声,竟是有了几分平易近人。
斋月,在这一声宣礼的末梢处,终于结束了。
间隔着明亮的星星灯火,城市亦衍出了生生不息的人气。天色渐次暗淡,灯火兴盛未央,苦守一个月的穆斯林们纷纷出门,庆祝斋月的结束。
虽然这是穆斯林的节日,可我们这些外来人也免不了沾上喜气。连翩喜滋滋地一个电话把我召唤出去,她说:“汐汐,今晚,我们去酒吧。”
酒吧,在迪拜是一个极特别的地方。
迪拜禁酒,连买酒也需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办酒证,可就是在这种地方,酒吧居然昌盛不衰。这种宗教信仰限制下的酒吧又会是什么模样呢?怀着好奇和忐忑,我一口答应了连翩,坐上计程车出发了。
巴拉斯迪酒吧位于酒店和海滩之间,周围环绕着游泳池、棕榈树和沙滩,波斯湾的美景轻易尽收眼底。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放着舒适的躺椅,过往的路人都可在此休憩。如果不是天气太热,我真想躺在这里的躺椅上静心聆听海风的呼吸,将白日积郁的疲惫统统散掉。可是现在不行,虽然夜色已至,室外的高温依然令人热汗淋漓,只想赶紧进入室内。
临到门口,连翩拽拽我的衣袖,带着兴奋说:“我之前打听过了,今天是巴拉斯迪酒吧的欢乐时光!”
“欢乐时光?什么意思?”
连翩眼冒金光,搓搓手解释道:“就是减价供应饮料的时间,往往这样的夜晚,是酒吧最high的时候。”她一副嘴都快笑裂的模样,往我这边蹭了蹭,又犯起了花痴,“说不定……我今晚能钓到个外国帅哥哟!”
第030章一人坐再相逢
我曾经去过一次国内的酒吧,乌烟瘴气,振聋发聩,只待了不到十分钟便迫不及待逃了出来。而巴拉斯迪酒吧,全然抹去了我脑海中脏乱哄哄的印象,更像是一处轻松怡然的休憩地。
在迪拜的白天,外国人相当忙碌,本地人十分悠闲,总让人觉得本地人是老板,而外国人全都在为他们工作。但只要夜幕降临,城市便换了主人,随处可见穿着时尚的老外。
听连翩说,当地人是不被允许进入正规酒吧的,就算进入,也得乔装打扮一番。逡巡酒吧,丝毫见不到黑袍白袍的身影,反而是欧美人居多,连现场乐队演奏的也是英伦情调的乐曲。恍然间,我仿佛觉得自己置身欧洲,吧内吧外,全然分化为两个世界。
酒吧的餐饮区和舞池区是分开的,此时天还没黑透,舞池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和连翩便找了个餐饮区的位置坐下,想先喝点什么。侍者满面笑意递上长长的菜单,我一看,微微愣住。在国内,酒吧里除了跳舞就是艳遇,印象中只有甜点和酒水。而在迪拜的酒吧,从开胃菜到甜点,竟是一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