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元十二年,初秋,九月初四。
山南道,一队车马蜿蜒,正驶向襄州治下的律津小镇。
若从后世来看这个大秦帝国,从李渊太原起兵,直至则天女皇归天,还位于李家三郎。开元十二年的大秦帝国,正处于他鼎盛时期。身处于这个历史时期内的人们,更能够体会这个庞大帝国眼前的昌盛,和这个蒸蒸日上的帝国带给他们的逐渐升高的地位、财富与荣耀。
队伍中,此时郑钦的感受要比绝大多数人体会到的更强烈。
作为襄阳郑家的继承人,天生的便利已经能够带给他此生足够享用的财富。但,作为一个从大家族剥离出来的旁支,他一直记得祖父对于那种生活在郡望家族的缅怀情绪。无法忘记祖父与父亲临终时,那不甘的眼神。
郑钦一直觉得,自己骨血中,蕴含最多的就是家族传下来的这种不甘。也正是这种隐藏极深、极浓的不甘的驱动,让铁剑门成为南部武林直追九大门派的新兴帮派,也让襄阳郑家成为郑家新兴的旁支。
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步入了一个新的台阶。虽然,以后有更遥远和艰辛的路途,但郑钦还是沉浸在这个强烈的欣喜中。
眼下,这种欣喜,被掩盖在了他一贯的圆滑之下,而今天这个圆滑之中,还夹杂了一部分的谦卑。
是的,谦卑。至少表现出的态度很谦卑,就像平时他表现出的圆滑一样。
“潜少爷,一路而来辛苦。按刚才您说的,到律津后队分两路,让一部分家人先去襄阳,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船。那就让他们在律津转水路,方便休息,也好看看风景,一天可到襄阳。”郑钦落得半个马位,斜欠身向领队的郑潜汇报道。
“钦叔莫要客气,呼我潜儿即可。”那郑潜话语间说的客气,手中缰绳却未扯一下,依旧保持这出半位的马距。“律津镇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去襄阳的人,就有劳钦叔了。对了,适才听钦叔所言,那王珪了绞肠痧的病,竟然被救了过来?不知是何人所救?”
“回潜少爷,救那王家少爷的人是律津白云楼的一个少年伙计,此子名曰李凭。”郑潜面色未改,依旧不变称呼回到。
“哦,治疗绞肠痧的,竟只是个伙计?你襄阳治下竟有如此人才,端是可贺。”郑潜面露一丝惊诧,手腕一凝,掌中缰绳一紧,那大宛马甚是神骏,径自放缓脚步。那郑钦胯下为一匹普通枣黄骠马,虽也是百里挑一,但终比不过大宛马神骏,个头上也比大宛马小了几分。刹那,未见郑钦有和动作,此马也自动放缓脚步,依旧与大宛马保持在半个马位,丝毫不差。
“潜少爷,见笑了。那王家少爷乃是贵人,应得天助,便是无那李凭医治,也当逢凶化吉。襄州地处偏野,终比不得中原富饶、底蕴深厚,山野小民懂点微末小技,偶然治得那王家少爷也属碰巧。本次,也多亏熹老和潜少爷力举铁剑门,我襄州才能有良机承此九派大会。天下英豪群毕集,实乃襄州盛事。也顺带让这荆楚武林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世面。潜少爷此番能来,郑钦荣幸之至。”
“王珪得了绞肠痧?”那郑钦话音方落,两人身后,传来郑绫儿焦急的询问声。一匹火红的马儿几步窜了过来,与二人并行。
“绫儿见过钦叔。”郑绫儿口快,未等郑潜开口介绍,已在她的小红马上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看得郑潜在旁边眉头直皱,却有作不得。
“哈哈,原来是绫儿小姐,果真是大家性情,郑钦见过。”郑钦见状,洒然一笑,在马上回了个江湖礼。“那王家少爷是得了绞肠痧,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得到救治,已经好了。正在律津养伤,一会儿即可见到。”
“那就好,谢谢钦叔。”郑绫儿这会儿也觉得方才唐突,虽关心王珪,却再不好问细节。
“你不在后面和洌儿他们一起,怎么又过来了。”郑潜皱着眉头,向郑绫儿训斥道。
“哼,洌哥只知道打坐练剑,连理都不理我。我在旁边还怕惊扰到他。恰好听到你们说到王珪,我就打马过来啦,那王珪还欠我东西呢。”郑绫儿露出乖巧的表情,后面的声音也逐渐放得低了“再说,钦叔又不是外人,我也当过来相见。”
“当真是天佑郑家,潜少爷文武双全,绫儿小姐聪慧无双,此次襄阳大会两位定可大放异彩。比武夺魁也是应有之意了。“郑钦见两人话语不善,忙岔开话题。
”夺魁?喏,能夺魁的那家伙在后面车里呢。臭郑洌。。。。。。“郑绫儿闻得九派比武,气鼓鼓的用手中络金马鞭遥遥指了指队伍后面不起眼的一辆马车。
”后面车里的是舍弟郑洌,与绫儿同岁,端的武痴一个,整天练功。到律津自会过来见过钦叔。“郑潜见郑绫儿气鼓鼓的样子,微笑向郑钦讲道。
”原来是郑洌少爷,久闻其剑术天才之名,没想到就在后面车内。潜少爷如此关爱令弟,钦也不便打扰,容得到律津后再行拜会。“郑钦回头看了看后面紧闭车门的马车,向郑潜道。
有郑钦在,一路介绍律津与襄阳城趣事,几人谈笑间,律津已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