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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鸡窝 十二(1)

女劳教队院门大开,方队长顶雨站在门口,像个羊倌清点进圈的羊儿:“……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远处飘来三王队长和小郎叫魂似的呼喊:“回来!快回来!”

方队长真有心大哭一场,三王怎么那样糊涂?天色一变干吗不马上收工?逃走一个囚是什么问题?在这个节骨眼,她顾不得埋怨三王队长,只能急急通知场部:派一个班的武警去搜索!

雨由倾缸变为倾盆变为喷壶,天空也由乌黑变成灰白,沟渠洼地被这场暴雨灌得满满当当。浑身泥水的女囚狼狈地逃回号子,这个插着铁栅栏、爬满虮虱跳蚤的号子,现在是她们最迫切要求回来的“家”。虽然缺少自由,但至少有个屋顶,可以避风雨躲雹子。她们有的脑袋上砸出好几个大包;有的鼻子砸破抹了一脸血;有的跌了腿崴了脚,一瘸一拐地挪着。其中两个被武警从大渠里捞出来的,吓得几乎不会走道了。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方队长眉头攒成个结,还差多一半哪!

烧鸡披着一领湿布衫,从场院拐过来。布衫是故意浸湿的,她身上早焐干了。“吕布”的车一到场院,他俩便挑了一个最大的麦秸垛钻了进去。

“脱了!都脱了!”吕布轻声说。他伸出头探望四周,大雨冲刷着夯实的土地,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悄悄钻出去把马儿拴在一个草棚下,又悄悄回来,一伸手摸到女人温热的身体。烧鸡已顺从地脱光了。心里一阵激荡,到底盼到了这一天。

半湿的麦秸挡住了大雨冰雹,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情人需要的面积很小很小,麦垛里的一个小窝完全足够。半明半暗的光线遮掩了岁月的痕迹,在双方的眼睛里,心上人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语言成了多余的,唇、手指……肉体和器官的接触代替了一切的思念。欢场中身经百战的烧鸡惊异地发现自愿与不自愿之间的差别居然这么大。爱是一支神奇的魔棒,经它点化,苦涩变为甜蜜,疼痛化为舒畅。男女交接天生不能是一种生意场上的手段,不仅是男人的享受,对女人说来也是。只不过造物主在制作女人的时候加了一点作料,把女人的欢乐面限止得太窄,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对象都汇合到一起,女人才能啜饮一口这神奇的酒。世上的女人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太少了,许多一辈子没尝过的女人做梦也想不到这种蚀骨消魂的滋味,现在烧鸡尝到了。她在眩晕中轻轻地哼着:“这辈子总算没白活——”她的祖先,原始社会中第一个尝到这枚禁果的女人,大胆地反抗群交,选择自己心爱的男人。今天她同样决定:不能再零卖自己的肉体,是他的,只能是他的,永远是他的。管教人员大会小会费尽唇舌达不到的目的,在这一刹那间由一个男人完成。决定做得晚了一些,可是什么是晚?什么是早?和蜉蝣相比,他俩的未来长着哩!

垛外天与地在互相较量,呼啦啦,轰隆隆,积累的能量化为风雨雷电尽情地发挥。垛内同样爆发了一场狂风暴雨,几十年压抑的感情一朝释放,凸与凹的互补,远远胜过天地间阴与阳的冲击。“吕布”融化在一片温馨柔软的尽头,听到那一声轻喟,他的嘴唇在小巧的耳垂边吐出:“我也一样……”

他俩清醒得是时候,远远传来噼里啪啦踩水的声音。“吕布”立刻收拾停当蹿出去照顾车和马。烧鸡沉着地猫在麦垛里,直到那个亲爱的声音低唤:“出来吧——”才钻出垛来。

“放心,过几天我就请假进城,去看孩子——”

烧鸡回头送去一个微笑。这次相会抹去了她脸上的阴影,进了号子,芦花鸡觉得奇怪:大雨把这个迷迷糊糊的“阿斗”浇醒了吗?谁都难受得不行,她怎么容光焕发?

鸡窝组一直到开完晚饭还缺一个,方队长隔着窗户问烧鸡,“还缺谁?”

“白雪玲。”

“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叫着她!还是个组长哩!”方队长烦极了。

“我——我——”烧鸡心里有鬼,不知该怎么回答。

“准是逃跑了!”芦花鸡撇着嘴说。

“你怎么知道?她说过吗?”

“这个……”芦花鸡卡壳了,她本想趁此机会踩白勒克一下,这个娘儿们揭发过她,但是没想到方队长这么认真。不能答“听说过”,否则自己会戴上“知情不举”的帽子。她灵机一动,说道:“这几天,白雪玲的情绪就不对头!”

“说的尽是废话!”方队长瞪了她一眼,回过头去看着落汤鸡似的三王队长和小郎。

“都找遍了!没有!不知藏哪儿了!”三王队长垂头丧气嘟囔,不知是因为这次事故责任在她,还是因为给雹子砸的,她的嗓门儿和气焰都小了十倍。

“没准儿真的逃跑了,这种洋妓做梦都想着外国姘头!”小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悻悻地说。她真的乏了,浑身骨节都散了架,不想再去搜寻这个该死的洋妓。

方队长不再答理她俩,到队部找出一盏马灯,招呼两个武警,拉着警犬,走进冥冥的夜色中。

“她还不死心哩!”小郎惴惴不安,看出这位“头儿”生气了。

“肯定白跑一趟!”三王队长没精打采地说,这句话与其说是她的判断,不如说是她的希望。反正是惹了祸了,找不到反而证明她和小郎确实卖了力气没磨洋工。

鸡窝 十二(2)

可是三王队长的希望落了空。后半夜,她刚替换了值前夜班的小郎,便听见远处传来狺狺的犬吠,接着摇曳的马灯照出三个人影。三王队长心里先是一松:三个人!没找到!后来又一紧:其中一个特别臃肿!背着个包袱?不是!是个人!

虽然方队长在老区曾经配合武工队侦察敌情,但是这个姓白的洋妓比日本鬼子和伪军都狡猾,一行人跑了大半个农场的疆域还是不见踪影。方队长不死心,回头又转悠到那块麦地,警犬突然全身贴地匍匐前进,灰黑的脊背与地面浑成一体,只有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摆动。三个人一阵兴奋,觉得有门儿了。警犬爬了一段,一跃而起,对准一堆稀湿的麦捆猛扑过去,果然叼住一只碧绿的袖子。武警立刻跟上,拉开枪栓,大叫:“不准动!”

被狗叼住的那一个出奇的老实,一动不动,不声不响,软里咕囊,活像一袋棉花。方队长心里格登一下:死了?摸摸鼻子,微微还有点气。她一个趔趄坐在泥水里,悬了一夜的心这才回到老地方,忽然觉得那么累,胳臂腿都抬不起来,到底是四十岁的人了。“管教”这碗饭真不是好吃的,犯人受罪是她们自找,咱们犯了什么?也来这里陪绑?但是这一埋怨像黑夜的闪电一闪就灭了,当了多年的老公安养成的习惯,忠诚、责任又占了上风。她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拨拉这袋“棉花”:“别装死!走!走!”

“棉花”站不起来,早已失去知觉。方队长趴下拽住两只绿袖子想背着她走,但是“棉花”真叫沉,居然背不动。还是那个年轻的武警把枪交给伙伴,一弯腰背了起来。

游大夫倒霉了,正睡得香,被小郎一把拽醒。她闭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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