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前道:“得罪胡丞相?是啊,微臣刚来京城时,胡丞相曾派人在道上迎我,说是要请我去他的府上作客。我当时想我又认不识他,和他也没什么好谈的,所以没去,还同他手下的人打了一架。”
朱元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踱步,道:“照你这样说,胡惟庸的府上现在倒是蓄藏了不少高手了。越前,你说说看,胡惟庸收罗这么多高手作什么?”李越前哪里知道胡惟庸豢养这许多高手意欲何为?他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过“南海双圣”住在胡惟庸的府上,李越前自然对胡惟庸没有好感,因此想了好一会,才道:“应该不会干什么好事吧!”
朱元璋笑了笑,知道同李越前谈论这些事情便如同对牛弹琴,当下便不再追问李越前了,而是向李越前道:“你下去吧,到春城那里去看看该干些什么。”李越前早就觉着呆在朱元璋身边气闷了,听得朱元璋肯放自己离去,如聆天音一般,当即便转身离去。
“回来!”朱元璋喝道。李越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再度乖乖地转了回来,痴痴愣愣地望着朱元璋,不知道自己因何事得罪了朱元璋。却听朱元璋道:“你怎么不谢恩?”
李越前挠了挠头,这才知道,自己又在礼仪上犯了错,喃喃道:“跪来跪去的,这也太麻烦了!”
“胡说!”朱元璋有些不悦道,“圣人制礼以驭天下,在朝庭里什么事情都有规定的礼仪,丝毫错不得的。你回去后让宋学士好好教教你。听到了没有?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武功,人生在世除了武功之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李越前无奈,只有向朱元璋谢了恩,却冒冒失失地向朱元璋问道:“请问皇上,您刚才说的那个圣人是什么人?”朱元璋现在对李越前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知道此子如顽童一般,同他解释起这个问题来肯定麻烦无比,他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可没时间与李越前蘑菇。当下便道:“你回去问宋学士,宋学士自会告诉你的。还有,今天我在这里问你的话,你出去后也别对外人说起。”
李越前只有道:“知道了。”李越前出了“华盖殿”去找到了楚春城,让楚春城给自己安排事情。而楚春城本是想将李越前安排在朱元璋身边作贴身护卫,所以也没准备让李越前办别的什么差事。当下他只是介绍了一些同僚与李越前认识,然后便让李越前回宋濂那里,让李越前好好学习朝庭的礼仪。
李越前回到宋濂府上后,便与宋濂说起朱元璋和楚春城的意思。宋濂见连皇上都这样说,自己更没什么可推托的了,只有打起精神来好好传授李越前。接下来的日子,李越前便按照楚春城的安排去朱元璋的身边护驾,而朱元璋也随时考察李越前。由于宋濂的悉心教导,李越前的学问倒是日有长进。朱元璋对此十分高兴,不仅夸赞李越前,还对李越前进行了一些赏赐,甚至赐给李越前一本他亲自注解的《道德经》。李越前原本对钱财也不如何看重,只是他也知道能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李越前每当听到皇上的夸赞和得到皇上的赏赐也是十分高兴。
第五章 老儒出马(四)
虽然朱元璋与李越前高兴了,可是宋濂却是暗自叫苦不迭。这个李越前可不是那么好教的。任何事情李越前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李越前也经常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休。比如说到孔子,他偏要将孔子考籍八代以及孔子的七十二贤徒的名字一个个问个遍,甚至于还要问清楚他们各有什么样的事迹和故事,才肯静下心来听宋濂讲授。纵然宋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也照样被李越前盘问得焦头烂额,经常是无言以对。不过经过半个多月的教授,宋濂也总算是摸清了李越前的一些路数。他发现李越前非常喜欢听故事,因此他也如柳千崖一般,将各种道理融入各种故事中,说与李越前听,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这一日,李越前没有被安排去侍驾,闲来无事。宋濂便在庭院中的树荫下与李越前、乌秀贤等人说起“卧冰求鲤”的故事来。当宋濂说到王祥感动天地整条河的冰雪全部融化,两条鲤鱼自动跃出水面来落到王祥的手上时,听得李越前、乌秀贤等人瞠目结舌。李越前喃喃道:“原来王祥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竟然将整条河的冰都全部融化了。看样子他的武功比大哥还要高出不少来。”
柳含紫在一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纤纤玉指在李越前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道:“你没听宋老师说那王祥是感动了天地,是老天爷将整河的冰化开的。若说到武功,天下有谁能胜过大哥?”
乌秀贤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单以武功而论,谁能将整条河上的冰全部化冻?那不成神人了吗?不过这个王祥也真太不象话了,竟然将整条大河的冰都给化掉了。否则留个两块冰到现在,给我们吃上一吃,倒是十分解暑的。”乌秀贤眼见天气炎热,即使宋濂坐在树荫之下却仍是酷暑难当,热得大汗淋漓。乌秀贤便取过一柄蒲扇为宋濂扇风驱暑。
而东方天珠却道:“你这头猪,王祥是晋朝的人,他那时候的冰怎么能留到现在?别说晋朝的冰留不到现在,便是去年冬天的冰也保存不到今年的夏天。”本来乌秀贤是最喜欢与人斗嘴的了,今天也不知是为何,听到了东方天珠这样的指摘竟然脸色微微一红,并没有回敬东方天珠。而东方天珠也没想到以乌秀贤这样厚的脸皮竟然也会露出朱砂色来,也是怔了一下。
柳含紫自服食过“生生造化丹”后寒暑不侵,这样的天气,她也不觉得如何炎热。可是她见宋濂热成这样,心中也颇感过意不去,她听着乌秀贤的话忽然间想起什么来,便向李越前道:“我们来做‘冰镇酸梅汤’给宋老师解暑好不?”
李越前还没有回答,乌秀贤却一旁惊奇地问道:“‘冰镇酸梅汤’是什么东西?好吃吗?”东方天珠则在一旁讥讽道:“果然是一头猪,一听到吃,就来精神了。”乌秀贤闻言愣了一下,似乎不想与东方天珠斗嘴,可是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反问道:“这么说来,你也吃过这‘冰镇酸梅汤’吗?”
“酸梅汤”东方天珠倒是吃过的,可是在夏日里的“冰镇酸梅汤”,东方天珠可没吃过。可是她不愿被乌秀贤看不起,便犟嘴道:“这‘冰镇酸梅汤’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不是没有吃过。”
乌秀贤用舌头舔着嘴唇,想像着“冰镇酸梅汤“的滋味,口水都流出来了,又问道:“好吃吗?”东方天珠道:“当然好吃了。可是做‘冰镇酸梅汤’得有冰才行呢,这大夏天的哪里来的冰?难道宋老先生的家里有冰窖不成?”
宋濂的家里可没有冰窖,当下他道:“老朽这里可没有冰窖藏冰。不过解暑也不一定要喝‘冰镇酸梅汤’才行。我刚才已经让人在水井里冰了一个大西瓜,我这就让人取来。”
柳含紫却向宋濂道:“冰的事情,就不用宋老师烦神了。愣子哥,我去做酸梅汤,你来制冰。”言毕,柳含紫便出去了。
宋濂听得十分惊奇,道:“这冰也能现制吗?”李越前道:“是啊,大哥以前传了我一门‘九幽阴寒’的内功,便是专门用来制冰的。”说话间,柳含紫拎了一桶水来,放到李越前的面前,自己则出去找人做“酸梅汤”去了。
李越前伸出右手覆于水面之上,转眼间水面上便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却听得“喀喇喇”一阵乱响,那冰层越来越厚,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一桶水从上到下凝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冰砣子。李越前掌上微运内力,将那冰砣子从桶内整整地吸了出来,放在树荫下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