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尧诤知道肖乃屿心中难过,宝宝没了,他也很伤心。
可他的这份伤心也仅限于“伤心”,不可能影响到他的生活。
这个宝宝,从存在到消失,傅尧诤都毫无所觉,他这个爹爹当得毫无实感。
他没有用手心去感受过宝宝存在时的那一抹温度,更没有见过肖乃屿**全是血的惨状,因此,他无法很好的共情,孩子没了便没了,流过几滴泪,竟然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比起来,他更关心乃屿的身体。
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十分凉薄,竟然连带着认为肖乃屿也只会伤心这一阵,他只要好好哄着陪着,Omega迟早也会走出来的。
这个“想当然”错得太彻底了,可他现在毫无所觉。
肖乃屿清醒的第二日,叶裕就来医院看他了。
叶裕是圈内人,消息多少比外界灵通许多。他过来时全副武装,到了病房门口被傅尧诤当做不明人物给拦着了。
叶裕只好摘掉口罩墨镜和帽子,将自己的脸露出来:“是我,我来看看小屿。”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一袋苹果。
傅尧诤原本不想让他来打扰乃屿休息,但看在他不久前公开声援过小屿,对这人的印象才好了些,这才允许他进屋。
他给叶裕开了门,自己却没有一同进去。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肖乃屿根本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只要靠近一点,Omega就会拔了手上的吊针,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抗拒他的靠近。
昨天这样闹了两回,医生直接就给他下了“禁令”:为了病人的身体考虑,你最好不要再出面刺激他。
所以傅尧诤只能卑微至极地守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
肖乃屿清醒后除了用药休息就是坐在床上发呆。
他总是出神地看着窗外。
眼中只装了夹在高楼缝隙里的天空,视线似乎从来没有聚焦过。
叶裕喊了两声,肖乃屿才迟钝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早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肖乃屿伤得很重,心理也已经有了准备,但此刻亲眼见到了,叶裕心下还是狠狠揪了一下——肖乃屿憔悴地几乎没了人样,左眼上还贴了一块纱布。那双好看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琥珀色的宝石被摧残成了毫无生气的死水。
他见自己来了,双眸迟钝地亮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叶裕压下心中的难过,走上前将一袋苹果放到桌上:“我给你带了苹果,前几天休假的时候我去农家乐的生态林里亲自摘的,每个都又大又红,营养很高的,你要记得吃。”
肖乃屿看了看袋子里的苹果,果子外面裹着的那层皮尤其鲜艳动人,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叶裕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想搭上对方的手给他安慰,肖乃屿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外人的靠近。
叶裕不敢刺激他,搜肠刮肚地捡了件好事说:“之前你拜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但是魏韧背后有人撑腰,要拿到证据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但你放心,我爱人已经在督促了,小屿,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肖乃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件关乎自身名誉的事情他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他又散了注意力,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裕唤了他两声,肖乃屿才重新抬起头,这回他轻轻笑了笑:“不用查了,谢谢你。真相如何,不重要了。”
清白与否,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