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于诉讼的形势对他不妙,所以梅本便亲自出马跑到登记处,将注册文件撕下,企图毁掉证据。
“你这样的恶棍,还干撕文件这样幼稚的事情哪!”审讯的警官说。
梅本却抠气地回答说:“反正俺们是粗人,幼稚得很。不过先生,您别光是追着我们这样的小鱼小虾不放,也去抓一抓那大鲨鱼吧。”
“别要贫嘴!能巧取豪夺别人的大厦的家伙,就算是小鱼小虾吗?”
“因为是小鱼小虾,所以才被捉报到的。然后就说我们是巧取豪夺,实在难听。可是真正搞巧取豪夺的是吉原弁次呢。那家伙一毛不拨,还想趁着原先的建筑公司破产的机会,一点儿钱也不掏,就把整个大厦夺到手。那小子因为是倒腾垃圾的,就象是垃圾堆上叮着的苍蝇,是个肮脏的坏蛋!”
“你不脏吗?”
“先生,您要是有闲空儿来收拾我这样的小卒子,还不如去探一探吉原的周围,一定能看见有趣的玩艺儿。”梅本露出了一丝窃笑。
“有趣的玩艺儿指的是什么?”
“那家伙和官家的人勾结,管够地榨着油水喝。”
“官家的人?和什么官家的人勾结?”
调查官对梅本的供述向意外的方向发展,丝毫不动声色,慢慢引鱼上钩。
“调查这样的事,警察官先生不是易如反掌吗?!”梅本也不轻易上钧,反而恶意地奚落说。
“你呀,别说别人,先赶一赶自己头上的苍蝇。你身上脏得一敲打就会冒灰儿。这一回不会叫你那么轻易就逃掉的。”
“先生,请别吓唬我,撕了注册登记簿当然不对,可是那幢大厦可真是我的呀。材料费和工程费我花了十亿左右。因为吉原是爱说讨厌话的,所以我才一时发昏,做了这样的小动作。吉原是个可怕的家伙。如果他知道了是我说的,不知会对我干出什么来呢。”
梅本原来是暴力团的干部,现在仍然有联系,看样子是真害怕吉原。
“吉原那么可怕,你竟然还敢得侵占他的大厦,胆子也够大的了。”
“所以我刚才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想侵吞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吉原一开始就不想交款,叫我去白接这项工程。在这个事件里我是受害者。原先的建筑公司倒闭,是因为那小子从后面做了手脚。”
“这么个有火药味儿的工程你怎么会接下来呢?”
“受骗了!本来我也抓着他的短处,可是未想到他会真的设下这么贪得无厌的大陷了叫我往里跳。”
“他的短处指的是什么?”
“那是……”
梅本似乎也是不小心失了言。看出他有些惊惶失措,话也说得吞吞吐吐。调查官觉得梅本象是隐瞒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梅本握着吉原的把柄,所以才在侵占大厦的问题上面打出了一拳。在梅本看来,吉原既然被抓住了把柄,那么他就只好忍气吞声地受着。然而却被乐观估计所蔽,遭到了控告。
对此梅本又不敢马上拿出杀手锏来。大概梅本所掌握的把柄,是一种两刃剑,挥舞起来梅本自己也会被刺伤的。
“那短处指的是什么,说出来!”
“如果透露出去,我会被吉原杀掉的。”
“原先你是根岸集团里的一名干将,怎么这么懦弱?!”
“吉原可不一般。他不要命,所以明知道我抓着他的把柄,可还是控告了我。不过,他也太小瞧我了,他以为我绝对不会开口。他妈的,老子要是火了,还不知道会多么吓人呢!”
梅本这时才表现出象个原暴力团干部的样子。他接着说:“先生,那家伙最近在武藏原市的桑下新开发地区取得了垃圾场地填埋作业的许可,请去那里调查一下。”
“武藏原?”
“是埼玉县的武藏原市。在那里有一个叫桑下的新开发地,大约有四千万平方米的荒地,请调查一下用垃圾填平这地方的权利,吉原是用什么手段弄到手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靠先生您自己去分析判断了。”
梅本说到这里就缄默不语了。
2
在调查梅本高志的同时,秘密侦察之手也伸向了吉原弁次的身边。特别对于梅本所暗示的武藏原市桑下新开区的填平作业权问题,搜查员们不断地嗅到了些味道。
武藏原市是位于埼玉县南部的一座新兴城市。战后的十年左右,曾是个纯农村地带,从昭和三十年开始,加速了宅地化的进程,工厂也一个个建设起来,从昭和三十年代末期开始的十年间,开始了从农村向城市过渡的三级跳。市区的大部分,建在武藏台地之上。此外,平原地上的林木,却如同被城市化的波涛冲洗过的礁石似的残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