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每年都有一次年会、一次半年会,大家相互之间已经比较熟悉了。彼此见面,大家照例寒暄闲聊,大谈各处掌故及生意场上一些趣事。对于此行为何却不敢有半句猜测与打探。这是引章的忌讳。引章平日虽然好言好语,通情达理,从来不曾亏待过任何人,但规矩亦是不小,赏得重,罚得也重,倘若犯了规矩,训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先前丁凡便有次触怒了她,挨了好一顿训,令大小掌柜们无不咋舌,对这位总掌再不敢掉以轻心。
五月初三,大家聚在已改作大小聚会的醉仙楼后院精致小楼中,闲话几句,引章便笑问各人账上目前能动用的现银有多少?有没有什么预算?
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虽然引章叫带了账房来他们也略猜测到此行多半跟账目有关,也没想到她一上来便问现银有多少?年终时不是对过账了吗?这半中间不中间的,好端端又查的是什么?
各大账房迅速打开账本,与各掌柜小声指点商量,一刻钟后,窃窃私语声慢慢平息——大家心中基本都有数了。
照例先是吴管家回禀,吴管家拱手答道:“回大小姐话,庄子上除了修理水渠、添置修理农具、购买种子和支付工人工钱、庄上日常开支用度,再无它项支出,很快笋干和鸡、猪等可以卖出部分,基本能够维持,账上余额共是三万一千两可动用。年底各位掌柜上交的总账及往年剩余,现有余银一百五十万两。”
引章点点头“嗯”了一声,又望望慕鸿楼的掌柜李长河。
李长河忙笑道:“禀总掌,按年初计划,慕鸿楼今年要在天津、漳州、广州各开一处分店,如今都已在筹备中,这几月赚的钱都已划过去了三万两在广州和漳州装修店铺购买器具,除了日常周转一万两外,可动用也不多,不过六万两左右……”
王效珍欠欠身,陪笑道:“总掌,布庄这边除了日常开支今年倒没有开分店的计划,手头上倒还宽裕,能凑八万。”
江湖家的掌柜许志远也忙笑道:“总掌,属下这边今年预算开的分店只有天津一处,已拨过去一万两银子,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可动用的也能凑够八万。”
引章目视林小泉,林小泉拂了拂袖子,不紧不慢道:“禀总掌,我这目前春蚕尚在生长期,日常开支除了五千两备用金便是养鸡场赚的钱补贴,等再过一个月蚕茧下来,倒是能提出三十万至三十五万两之间,眼前却是一文不能。”
“这个我知道”引章点点头,向丁凡道:“你呢?”
丁凡抬头道:“禀总掌,属下刚刚进了一批海货,花了一万两,预订的东北药材、皮货也马上要下五千两订金,马上到夏季,布匹生意也得做,还有年初小姐交代的,今年可多买进大米,这一项银子恐怕也得留出来,属下算了算,大概……能拿出两万两左右……”
引章默算了算,一百五十三万加六万加八万加八万加两万,不过一百七十七万,可做一百八十万计算,林小泉那边三十万虽然迟些,倒也可以算进来,不过,跟她估计需要的三百万仍差了老大一截。这可如何是好?
引章不觉蹙起了眉,轻轻叹了口气。
诸人不知何意,不觉面面相觑。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查账,谁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约而同望向德高望重的吴管家。
不得不当仁不让,吴管家轻咳了两下,笑道:“大小姐莫不是又看中了哪一行生意需要本钱?只是这本钱也太大了点罢?”
引章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猜着了,只是,这点本钱还差老大一截呢”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140章 尴尬
第140章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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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禁骇然,睁大了眼愣愣的瞧着她,照她的话推测,这生意本钱还不得两三百万?不知她小小的人哪里来这样大的胆子
“罢了你们回去后立刻将现银兑成银票汇过来。慕鸿楼已经筹备的店铺继续进行,天津那一处暂且作罢;林掌柜那边的,等春蚕茧上市之后,也把款项送过来就先这么着吧其他的,你们就不必管了还有,这件事要守口如瓶,对外人一个字也不许提,明白吗?”
“是,总掌”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吴管家瞅了引章一眼,亦没说什么。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些打鼓,虽然跟着引章这些年,她的胆识他是见惯了,这一次她将老本全投了进去,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暗自打定主意,非要好好问问不可
第二天,各位大掌柜分头去各办各事,引章命鱼儿驻扎杭州,专管收取各处汇来银票的事,打算和吴管家回一趟清水镇。一来是离家久了,该回去看看安寄翠等人,二来是跟赵管家、周管家等商量商量调三四户人家去黄山镇的事。吴管家心头暗喜,这下子不愁没有机会问个明白。
回到庄里彼此见过,自有一番热闹,引章又问了安寄翠福建白石镇一行,安寄翠此行甚为顺心,滔滔不绝聊了好一阵闲话。趁着安寄翠心情好,引章便迂回曲折的表达了去塞外做一趟大生意的意思。
安寄翠想了想,照例向吴管家笑问:“你看呢?”
吴管家巴不得这一声,虽不便正面反对,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塞外太远,气候又不好,风沙又大,前两三年还发生过叛乱,可见当地人粗鲁横蛮的多,大小姐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安寄翠听罢缓缓点头,瞟了引章一眼淡淡道:“吴管家说得是你这孩子,别说中原这么大地方,便是江南都有做不完的生意,何必非得跑这么远”
引章笑道:“娘,怕什么叛乱那是在康熙三十六年,如今早平定了我要去的也不是当时的叛乱区,只是边境罢了,怕什么我去了,多带些人,带上大脚,管他当地人粗鲁不粗鲁横蛮不横蛮,我不惹他们不就完了?再说了,我在那里最多呆一个月,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而且,这一趟对我很重要,真的”
“哦?”安寄翠本不置可否,听了最后一句话却不由审视打量起引章来,直把引章看得莫名其妙有些心虚的别过了眼光,含嗔带娇不满的唤了声“娘”才罢了。
“这一趟很重要?是不是除了生意,还有别的事?”安寄翠问。
引章睁大眼一愣,不明白安寄翠怎么会这么说。本想否认,转念一想顺了她的意,只要她答应了,管他别的什么呢便点点头笑道:“算是吧娘您答应了”
“你呀”安寄翠无奈轻叹,微微摇头好笑,一甩手叹道:“那也不用躲那么远啊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躲?躲什么?”引章更加如坠云里雾里。
“还有什么”安寄翠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你当娘什么也不知道?你去黄山是为了躲那什么郭公子,去塞外还不是一样?只是,这也太远了点吧那郭公子是有点过分,可你不喜欢他娘就不信他敢怎么样”
“娘,您,您,您说的什么呀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引章身子一软,又羞又怒,差点滑到椅子下去。
“难道鱼儿没告诉你?”安寄翠讶然。
“这个死丫头”引章在肚子里赌气,忙道:“她支支吾吾不敢说,娘,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安寄翠叹了口气,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你去了黄山之后,便有位郭公子往玲珑绣坊差点没跑断了腿,一天几趟的跑,说是找一位绣娘,找不到便满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