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去请教朱军,他无奈地笑着说:“我对这一块可不内行,只能保证在有工程消息的时候通知你。”是啊,我能什么都去依赖人家吗?这也不是我的性格。
没事可做我就到各个工地去碰运气,可是我发现人家根本就不买我的帐。就是他们手下有些小项目,也都有固定可靠的施工队伍。
有一天,我看到一个乡镇的工地好一番热闹繁忙的景象,一个戴着黄色工程帽的老板模样的大胡子正大声地呼喝着一帮手下的工人。一会儿我见他停歇下来,忙快步走过去,递上一支烟,又急急掏出打火机点燃,凑过去。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乜着眼,吐出几口烟雾道:“有什么事吗?”
听几个过来请示的小工头叫他“李经理”,我忙谦恭地看着他说:“李经理,我是一个建筑包工头,手下有几十人的施工队,想在您的手下讨碗饭吃。”
李经理也许拗不过那支烟的情面,冷冷地说:“再过两天你来看看,后面有一段大保坎也许要找几个人砌砌。”
我立即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毕竟前面的车库工程,充其量只是靠朱军关系照顾的,能独立自主找到工程,就算不赚钱,甚至赔点钱也是值得的。
当下我好话说了一大箩筐,不失时机自我吹嘘了一番,更万分感激李经理赐给我的机会。
当下,我忙着联系了一下王大柱,说是不久会再有一个工程要做,并故意按住话头:“也许这次我们还能够再次合作一次。”
王大柱流露出欣喜异常的语气:“我就说鑫哥不是一般的人,看您的相貌就是大富大贵之辈!就说能在您的手下讨饭吃,只要您不嫌弃,我保证把您的事情包圆!您一声招呼,我们随时都可以上马!”
当老板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十一章 套进恶梦的圈子里(二)
按照原来的约定,我刻意准备了一下,如约来到李经理的工地上。
为了这次合作,我专门请教了几个做保坎工程的师傅,包括地材准备、工程造价、设计施工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等等。
哪里知道,李经理却没到工地上来。问到他的电话打过去,解释了半天我是谁,找他要做的事情,最后他语气降八度,有气没力地说,再等两天,事情办完回来再看看。
我焦躁地等过了两天,再一次来到工地上,这次运气很好,李经理正在那里咋呼着吆五喝六。我忙老远谄媚笑着,将烟递过去。
开始他没想起来,一会儿他从鼻腔里彪出一股烟雾后,绝决地说:“那段保坎已经有人在做了!”再也没有了只字下语,甚至都没再朝我看一眼。
我像一个考试彻底失败的小学生,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那欢腾喧闹的工地,甚至没有人看我一眼,说半句委婉的话。
我变得异常烦闷,每天马不停蹄地跑工地,跑单位,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每天兴冲冲,满怀憧憬地出门,说不尽的好话,点头哈腰,奉烟谄笑,想尽了各种伎俩只为挖到一段小工程来树立我的信心,可是换来的却是徒劳无功。
那段时间,丽娜睡着后,我会半夜里独自悄悄爬起来,在屋子里徘徊,把外面所有的灯都打开,连卫生间都不放过,让房间里灯火通明,然后慢慢喝酒,将自己喝到将醉未醉的“昏昏”状态,把音乐放起来,感觉身体像在飞。想让自己完完全全地醉去,脑袋里却总有一丝清醒,它折磨着我,让我感觉冷,冷得透不过气,寒流像狂风一样袭击着我的身体,所有的孤单、寂寞、悲伤、惊恐……在寂静的夜里会凝成一根绳子,将我缠住。
我想挣脱它逃离而去,绳子却长得不见尽头,越缠越多,越缠越紧……有时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站在房子中央,提着一个啤酒瓶,摇摆着身体苦苦挣扎,不断地朝四周伸出双手。
那段时间,我还迷上了佛教音乐,特别沉醉于《大悲咒》,这不是为赎罪,而是找到了一种极度悲伤的方式。《大悲咒》里用极度悲伤刺激人,又洋溢着轮回的快乐憧憬。
跪在电脑前面,我有时放声大哭,痛哭自己的彷徨与无助,茫然与迷失。我听见冥冥之主告诉我:你只能拯救自己的身体,永远无法拯救自己的心灵,无法拯救它的孤单,它的苦痛,它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和怨恨。
有时候,我甚至想,之所以这样痛苦,正因为我有思想和我的执着,而王大柱他们快乐单纯,就没有这种痛苦。
好在还有丽娜需要我照顾,这样我能随时找到自己生活中存在的价值。不久我和丽娜的小宝宝诞生了。看着他弹指可破的新嫩皮肤,听着他向人世宣告的豪迈啼哭,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延续,而世界正不以人的意志滚滚向前。我将他取名——承志。
从丽娜倦怠而骄傲的神情上,我看出她完全明白我的心思。
承志满月酒过后不久,丽娜见我再不提建筑业上的发展,知道我一定是遇到了困难,她就不经意地提醒了我一句:“不管什么行当都有它内在的规则,甚至是潜规则,你现在老在规则的外面拼命奔跑,能行吗?能找到轨道吗?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要深入到这个行业的内部呢?
杨子荣那时要拿下威虎山,不也得要打进敌人内部吗?
第六十二章 拜师学艺
夜色再次来临的时候,我没再回到家中徘徊,而是邀约了“毛老大”等四个搞建筑的经理和两个包工头,预定了一桌酒席,诚心向他们讨教。
丰盛的菜肴,堆得像座小山,这体现的正是中国式的盛情。在这小山后面,我拖出大腕倒了满满一碗酒,像灌老鼠孔一样一口气牛饮见了底,然后身体打着蹿,红着脸,舌头打卷,袖子绾得高高的,遇到递过来的大碗就碰得砰砰直响。果然,只一会儿,大家的激情就上来了,都说我为人爽快,够义气,这个兄弟交定了。有两个还攀着我的肩膀熏着酒雾喊:“兄弟,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话,只管开口!”
我借故上了趟厕所,将手指伸到喉咙深处,尽管难受得眼泪直打转,可到底将刚下喉咙的酒菜吐了出来。我瞥见抠出的酒菜上面还粘丝丝血丝。
从厕所出来,感觉胃里好多了,只是喉咙里像针扎,像火燎一样难受。我陪着笑,大家都讲些荤笑话,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叫过来三个妖娆的陪酒小姐,个个都涂着猩红的嘴唇,刮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