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哼唧了一声,撑着身后的树缓慢站了起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施怨无辜地指了个方向,道:“那儿,没走多久。”
季秉烛闻言立刻就要抬脚去追,被边龄一把按住了肩膀,不赞同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他是个魔修,你怎么会相信他?如果他是骗你的怎么办?”
季秉烛疑惑道:“他骗我做什么?”
边龄扶住了额头,只觉得无法理解季秉烛这谁都信的脑回路,他一把将季秉烛按在了凳子上,朝着施怨冷声道:“我记得你两百年前一直想着要取季秉烛的性命,怎么这回会那么好心告诉我们方向?你到底意欲何为?”
施怨一直都是温和着笑着,不过在不知不觉间,他那脸上仿佛画上去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边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那张稚嫩的脸上闪现一股成人的戾气,看着着实诡异。
地面上的落叶和半棵凤凰树全都无风自动起来,吹着打着旋朝着天空中飞了上去。
在一片枯黄的叶子缓慢地落下来的瞬间,季秉烛猛地站了起来,怒道:“放肆!”
他一声惊雷喝声响彻耳畔,边龄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周遭已经满是魔气了。
那宛如实质的杀意就像是能将人穿透一样,在四周飞快地钻来钻去,细听之下还能听到那杀意中竟然还有野兽的咆哮声。
季秉烛脸色难看,他冷声道:“你想要做什么?找死吗?”
他将“找死吗”三个字咬得碎碎的从唇齿间蹦出来,鸦色的眸子波光一闪,一丝红光泛上,虽然全身灵力被压制,但是还神大能的气势一旦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就连施怨都没有办法抵抗。
边龄悚然一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样一抓,他才猛然发觉季秉烛手腕上的锁魂铃正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在现在这个时候听着分外刺耳。
边龄:“秉烛?”
施怨看着季秉烛身上的杀意,似乎轻笑了一声,他慢悠悠道:“季殃啊,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季秉烛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不要拐弯抹角。”
施怨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边龄,慢悠悠道:“堂堂天选之体,哪怕只是睡上几百年都能成为万人之上的大能,为何沦落到一个两百多岁的小辈都能随意染指亵渎的下场呢?”
边龄心中杀意猛然窜了出来。
方才边龄吻在季秉烛脸颊上的那一幕被施怨看到了,所以他才会说出染指亵渎这样的话。
也是,若是像其他的还神大能,有人敢胆大包天地伸出手去碰都已经算是罪大恶极了,更何况是边龄这般不由分说地肆意亲昵。
而边龄之所以敢这样肆意妄为,最大的原因是知道季秉烛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季秉烛懂得人间情爱的话,根本不会允许一个男人肆意染指玷污他。
边龄的唇微微抖了抖,吐出一句话:“你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原因?”
施怨看都没看他,眸子一直死死地看着季秉烛。
季秉烛虽然不明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性子到底有哪里奇怪的,只是看到边龄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估摸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只好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季秉烛开口询问了,施怨这才淡笑着开口了:“你还记得当年燕无归在落墨山结界被抽取了一部分魂魄的事情吗?人有三魂六魄,若是失去了绝大多数魂魄,只不过落得个轻则行尸走肉,重则身死永不入轮回的下场,而当时的燕无归就是被抽取了三魂五魄,这才导致药石无医,死于非命。”
季秉烛皱起了眉头:“说重点,燕无归的魂魄和我有什么关系?”
施怨的衣袍随风飘动,稚嫩的脸色依然全是冷淡嘲讽之色:“燕无归的魂魄和你倒是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啊,落墨当年还没来得及吞噬掉的一魄,你知道是什么吗?”
季秉烛:“嗯哼?”
施怨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轻飘飘地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一样:“燕无归最后没有被抽取出来的一魄,是情魄啊,季殃。”
季秉烛一愣,情魄?
“当年你突然出来打断了落墨的进食,将他打成了重伤,他只好被迫蛰伏了下去,换了另外一个魂魄来接管身体。”施怨眸子眯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场景,“而落墨的结界灵是被九个魂魄接管掌控的,每过一百年都会轮换一次,九百年前你重伤的那位结界灵的魂魄……”
他说着,唇角缓缓咧开了,露出了一种如同恶鬼一样恐怖的笑容,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九百年一轮转,他,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