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什和卡梅拉拿上外套从警局出来,穿过停车场来到法院大楼朝格雷塔的临时办公室走去。过去法院是记录这座小镇荣誉的丰碑,而如今富丽堂皇的大厅大部分被石灰板隔离墙遮住,这些隔离墙建在旧办公室的空隙中,上面贴着杂乱的海报。
通向二楼的双重环形楼梯自肮脏的楼底环绕而上,看得出小镇也曾繁华过。楼梯的一侧是手工雕绘的栏杆,另一侧是挂满用黑白相框裱起来的老照片,这些照片重现着小镇昔日的面貌。喧闹的冒着烟的工厂;留着胡子的资本家健壮而严肃,穿着饰有精美的表链和徽章的马甲。在十九世纪,机械的用途显而易见,而现在却只能从这光洁如新的相框里窥见一斑了。
在楼梯半中腰的断层,乔什和卡梅拉停了下来欣赏着两架豪华的钢琴。这是两架产自一家现在倒闭已久的钢琴制造厂的琴,一架黑檀木,一架桃花心木,由于蒙上了一层灰,而使这琴显得有些呆板。可能是因为他们夫妻俩一直在找机会外出活动筋骨,所以大概也只有他们见证了这陈列着小镇由辉煌到衰败的楼梯。
格雷塔不在三楼的办公室,于是他们放下外套出去找。法院大楼很小,循着大厅尽头办公室里传来的机器声走去,他们看见格雷塔正准备传真文件。
虽然法院大楼里面稍显破旧、灰暗、布满尘埃,但其实办公配备看起来还是挺先进的。碎纸机是唯一比较古董级别的办公用品,格雷塔正一张一张的往里塞纸,每张文件传真过后,她便迅速阅读完,然后放进碎纸机里。
格雷塔看上去对这份工作有些厌烦,但她又不信任其他人来做,“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那边过来帮忙的联邦探员怎么样?”
“看你怎么看了,”乔什回答,“由于至今为止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白人。”
“亲爱的,是高加索人!”卡梅拉纠正道。
“高加索人。因为受害人是三个高加索人,所以那个探员判断凶手不是白人,是嫉妒白人和高加索人特权或其它什么的人。
“可那种情况太多了。”格雷塔说。
“特别是在豪瑟堡学院,拜学校的招生政策所赐,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高加索人。在学校随便抓三个姑娘,有72。9%的几率三个人全是白人。”乔什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寻求神助。
其实卡梅拉也说不出什么太严谨的理由来质疑尼尔森博士,“她认为凶手利用了某种超自然的东西,你会把《布偶秀》视作超自然的一部分吗?”
格雷塔笑笑说,“她难道不明白这些道理吗?”
“她听不进去的。她还是个新手,太年轻了,需要有人个来引导。”
“她认为我们马上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乔什模仿起尼尔森说话的样子,“这件案子跟心理学有关,跟数学无关。”
“她这么说也没错,”卡梅拉补充道,“在某一种观点上。”
“是啊,但她对心理学的理解有误,她不知道数学可能是解开心理学问题的钥匙。我从这些谜团中获取的凶手信息比她用模糊排除法更有效率,而且很多与她的描述矛盾。”
“她愿意听你解释吗?”
乔什不禁苦笑。
“所以说她其实更希望你不要在一旁碍手碍脚。”
“很明显是,”卡梅拉说,“不过布朗是不会同意的。”
“依我看,我更愿他让你单独行动,乔什。”格雷塔做完了手里的事。霎时的安静让人吃惊。她将回收箱里的废纸倒在塑料袋里拿到楼下大厅倒掉。“可惜了这些纸屑,只能等会儿烧掉了。”
她突然停下来转身对着乔什说道:“你知道,只有投入所有的精力在这件案子上我才会同意你的看法。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继续朝办公室走,路上没人说一句话。光秃秃的屋内好似并没有摆放过任何私人物品,他们在这里也只是坐坐,而但凡一结案,也不会有人记起。屋内没有装饰画,更没有海报,连一对普通的椅子也是借来好长时间没打算再归还的。格雷塔关上门后坐到桌沿上,“看来想找到这个尼瓦卡兹确是有些棘手。他姓内米德,我们是从索拉里安天然气公司总部的登录记录中查到的。”
“有点眉目了,”卡梅拉说,“叫内米德·尼瓦卡兹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是没有,查过了档案,一个都没有。他从没有填过报税表,也没有社会保险号,没有驾照,至少没有参与过一项合法业务,所以也没有单独的信用卡。要不是有一大笔索拉里安天然气公司转给他的证券公司的款项,我几乎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卡梅拉问:“什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