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主子都熬到深夜才歇息,次日又从早忙到晚,简直就像是入了魔似的,看他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目中更带着疲惫之态,他如何能安心?
「朕无大碍,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怎能安心休息?」蓝殷恒却不领情,并非他真是铁做的,不知疲累,只是他害怕一旦身体松懈了下来,那颗心便又要痛苦起来。
这么些时日,他不是已经做到渐渐把易林水抛至脑后了吗?
既然如此,不如一直这么忙碌下去,直到自己完全将他忘记。
「可是……」朱钰还想多劝一句,但见主子已经低头审视卷宗,不理睬自己,他也不再多嘴,静静站在他身边观察,并不时朝白夏努努嘴,想让太师也帮自己劝一劝主子。
白夏也察觉到蓝殷恒的状态不佳,但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将面前这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帝王逼迫成这样。
成长过快,很可能揠苗助长,若是不小心,让这棵好不容易抽穗的嫩苗夭折了,便是极大的损失。
正寻思着如何让皇帝停下工作好好休息,宫门外却来了一封加急军书,震惊了御书房内的三人。
「启奏万岁,南夷率十万大军来犯,迦南边关告急!」
「什么!」蓝殷恒闻言大惊,拍案而起震得满桌奏折洒落一地。
朱钰也吃惊不小,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陛下,快召兵部、户部和各将军前来议事吧。」
蓝殷恒点了头,下旨急召相关大臣进宫议事,兵部和各军将领都主张尽速发兵、调派粮草,以解边关之危。
听着众臣建言,坐在龙椅上的蓝殷恒咬了咬下唇,脸色凝重。
发兵谈何容易?如今朝中大部份兵马都已经让他派去江南一带重修堤坝,剩余不过五、六万兵力可以调用,虽然前阵子查办贪官污吏,国库充盈,但无君可派,有再多粮草军饷也没用。
更何况,经过江南洪涝,民不聊生,更不可能向民间征兵,但战事又需速战速决,以免雪上加霜……
手指点着桌面,蓝殷恒三思之后,忽然道:「既然如此,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万万不可!」白夏惊呼。虽然自己一向主张事必躬亲,但御驾亲征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
堂下众臣也纷纷劝阻,但都被蓝殷恒否决了。
「如今兵力不足,朝中可用之兵加上边关守军不过七、八万之数,要对抗南夷十万大军,朕若不率兵亲征,怎能让士兵们鼓足勇气去与敌人交战?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
他坚定的回絶让白夏明白,自己已经说服不了面前的帝王。
「请陛下允许小人陪同前往!」朱钰见亲征之事已事在必行,只得上前请求。
至少让他这御前侍卫统领发挥些作用,留在皇上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不……朱钰,你留下,宫里不可无防备之人。」蓝殷恒一皱眉头便拒绝了。
这让朱钰很是惊讶,自小他就一直陪伴着主子,难道如今,主子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吗?
看他满脸通红,有些难堪的模样,蓝殷恒抱歉一笑,接着叹了口气,「朕还有另外一件事,希望你替朕完成。」
那是一件无法交托给别人的事,既然自己打定了主意远赴边疆,这件事,也只能拜托给同样认识那人的朱钰了。
就让朱钰代替自己为所有的事划上句点,偿清自己欠那人的人情,一切就此完结,从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吧……
在兵部的统筹下,蓝殷恒很快点清兵马,两日之后,朝廷精锐之师齐聚城外,整装待发。
身披铁甲,蓝殷恒跨上了战马,平日阴柔的脸此时看起来变得刚毅许多,更显俊美非凡。
朱钰不放心的站在他的马前,拉着缰绳,默默将他送入军队中。
「朱钰,那人若是真的来了,便将东西给他。」蓝殷恒一边接过缰绳,一边低声叮嘱。
「是,陛下。」朱钰不舍的望着他,整张脸都写满忧虑,「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