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替你?”
寻聿明选的是首难度不小的歌,庄奕怕他出丑,主动请缨。
“可以吗?”寻聿明征求大家意见,“庄奕替我,行吗?”
“不行不行。”王昆仑笑着说:“要不你俩一人唱一首?”
庄奕捶他一拳,拿过点歌器点了一首《春天在哪里》,揽着寻聿明肩膀,与他共用一支话筒合唱。
寻聿明声音清冷,倒不难听,只是曲调把握不好,有人带着便稳得住,不然就会跑得无边无际。
庄奕多年前追他时,曾在圣莫尼卡的街头,借别人的乐队唱过一首WhenAManLovesAWoman给他,只是将Woman改成了Man,他的声音是禁得住现场考验的,带着寻聿明也不算吃力。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首儿歌竟唱出了情歌的缱绻。
回家时,寻聿明还“嘀嘀哩哩”地哼个不停。庄奕喝过酒不能开车,恰逢今夜良宵,月色格外温柔,他不想叫代驾破坏气氛,索性将车停在会所,与寻聿明散步回去。
寻聿明方才得到他的批准,啜了几口威士忌,此刻酒意上头,二人都有些薄醉。庄奕走到无人的街边,掏出侍应生还给他的腕表,戴在筋骨分明的腕上,又扯了扯领带,“累不累?”
十里牌坊与他们住的地方两点距离不远,但几条马路弯弯绕绕一叠加,也绝对不算近。寻聿明和他走到百花公园门口,气息微微有点喘,“还行,我太缺乏运动了。”
他从不去健身房,又不擅长运动,平时在医院虽累,练得却是“站功”,一个大手术十几个小时,下来总是浑身冒汗。似今晚这样单纯地走路,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庄奕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扣,一并交给他:“拿着。”
“做什么?”如今天气转凉,已不是单穿衬衫的时候,大街上甚至有人早早套上了短款羽绒服。“你别发酒疯,要感冒的!”
最近医院收治的流感病人激增,都是换季引发的小寒症。
庄奕勾了勾嘴角,点点公园门口的石头台阶,笑道:“上来,哥哥背你。”
“我不。”寻聿明摇头不肯,“我又不是不能走,大晚上的,让人看见。”
“大晚上的,谁看得见?”庄奕走到台阶下,示意他上去,“快来,要不我可冻感冒了。”
寻聿明四顾一望,抿着嘴巴跑过去,趴到他宽阔的肩膀上,“小心啊,我比以前沉了。”
“两个你也不怕。”庄奕双手扣住他膝窝,用力向上一抛,将人背了起来,“走吧,我们从公园里穿过去。”
寻聿明怕高,与他亲亲密密地贴在一起,道:“要买门票的。”
“买吧,少走几步路。”庄奕背着他走到公园外的售票窗口前,寻聿明从兜里掏出张纸币,递给窗户后的大爷,“我脚扭伤了大爷,我们想从公园里抄近路回家。”
大爷低头觑他们一眼,嫌弃道:“扭了脚不打个车,咋还走路呢?”怕不是两个智障,“我说你俩臭小子,是不是拿大爷开涮呢?”
“当然不是。”寻聿明坏笑说,“我俩太穷了,打不起车啊。”
“拉倒吧,快走,一会儿就关门。”递给他两张票,大爷又探头嘱咐:“别掉湖里!”
“谢谢大爷!”寻聿明趴在庄奕耳边“咯咯”直笑,热气扑进他颈窝,带起一串酥酥麻麻的火花。
庄奕转转脖子,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记,“别笑了,小坏蛋。”
“大爷肯定想,这俩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寻聿明咧着嘴偷笑,嗓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唱方才的儿歌。
此刻已是快要关门的时间,公园里人烟稀少,夜阑风静縠纹平,湖边不时传来水波摇漾的细微声响。庄奕背着寻聿明行走在石子甬路上,月光倾洒而下,彼此都不禁心驰神荡。
“哥哥。”寻聿明的声音被酒精渍过,带着异乎寻常的甜软,“你累不累?”
“’累不累‘后面要加’呀‘字。”庄奕边走边提要求,“再问一遍。”
“哦。”寻聿明张了张口,嘿嘿笑起来:“可我问不出口了。”
刻意让他说,反而难为情。
“那就……”庄奕一步步走得很慢。“再说点好听的吧,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