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张弛虽然感到意外,但答应得很是爽快。
“这事情也和画画有关。”大队长笑着告诉他,“我的母亲年事越高,越像老小孩了,最近一直念叨着‘想爸爸妈妈’,偏偏他们那个年代,就算偶尔有一张照片,现在也都找不到了,老人家是连个念想都没寄托,我看着也怪难受的。这不是,想让你帮忙,满足她一个心愿。”
张弛听了面有难色:“这……冯大,您这一开口就是高难度任务啊。有没有什么帮手?”
“老人家自己就是最好的帮手,她记忆清晰,细枝末节都记得,口齿也特别清楚,其实连我都没见过外祖父母长什么样,也挺想看看他们的样子。不瞒你说,我之前自己有试过模拟画像的软件,但是我老母亲看了直摇头,说像木头人,没感觉。”
“画像软件画得不像是预料之中的,虽然这些软件不乏大师联合开发,但实际的人脸不是能够依靠数据库来简单拼凑的。脸部的立体空间感,眉眼间的细微神情差异,还有南北方人体特征的区别,的确是软件反映不出来的,所以才需要模拟画像师嘛。”
“这么说,你有一点把握了?”
“哎,您先别抱太大希望,您开口我肯定领命。只是这就像我刚才说的,压力山大。人的记忆力随着时间推移,只会缺鼻子少眼,偏差越来越大,我可不敢保证画得能让你们满意。但我起码不是简单的复制,也不是描摹,每画一笔都会仔细揣摩思考,尽自己最大努力吧。”
大队长乐得咧开嘴来:“小张啊,老师看你是大有进步。不仅出口成章,而且对画像有研究,对自己有要求。我不求八分像,六分像就足够了。走,老师请你去教工食堂吃饭。”
说着,大队长就顺手拿了桌子上的饭卡,哥俩有说有笑朝外走去。
很快到了发榜之日,这一天,大院里的新警看到同批次的警校同学,问候语几乎都是:“你过了没有?”
查询考试成绩的网站一度瘫痪,张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遍遍地刷成绩。这样的入门级考试,从来没有听到有谁被“关了”的消息。别人都能过,自己怎么会过不了。可其他新警不这么想,这毕竟不只是个面子问题,还直接关系到“铁饭碗”端不端得稳。他还有大队长交付的事情要忙:那幅意义重大的画。
张弛对老太太的出色记忆力感到震惊,密密麻麻的细节记录了两整页,父母的长相简直刻在了她的心里。听着她娓娓道来的叙述,看着她热切盼望的眼神,他真希望自己能够还原她心目中离别多年的双亲,给她些许安慰。他还有个发现,在表述长相时,女性的观察力往往胜过男性,形象思维的确胜出一筹,容易抓住面部特征,或许以后模拟画像时也应该偏重于找女性目击者?
梳理着笔记里的各类特征细节,笔头越发流畅起来,把握一分分累积就变成了自信:年龄、地域、性别、五官,对于有明显特征的人物肖像而言,只要这些要素不缺,描述得越具体,画像的相似度就越高。刚一作完画,张弛就拍了照片在网上给大队长发了过去,只等那边传来道谢的消息。
张弛顿感说不出的轻松,捧着水杯晃悠到隔壁办公室聊天去。小吴看到他来,看了看四下,拉他到门外小声说:“听说我们大院今年有执法资格考试没过的,周围的人赶紧都上网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网上不去,着急有什么用?”
“现在能上了,他们几个都过了。”他指指斜对面办公室的几个小青年,“你别不放心上,这考试说重要不重要,可是真没过,还挺麻烦的。你赶紧去看看,至少能放心。”
张弛摇摇头,一边往回走:“网址你报给我下。”
小吴瞪大了眼睛:“这我哪里背得出?外网查不了,在内网的市局法制科网里有链接,能直接点开。”
“我不是没查过嘛,你有经验,帮忙来点一下。”
对方呵呵笑着跟他走:“你还真是不见外,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小吴果然熟门熟路,三下两下就点开了成绩查询网页,问了他的信息输进去,考试成绩跳了出来。
两人的脸都有点僵住了。小吴很是尴尬地看看电脑屏幕,又看看张弛,直叹气:“唉,真是中彩了,一般都能过呀,怪我手气不好。不过没事,大不了再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