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半,钟思慧刚刚把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她探头向屋里张望,发现几分钟前还在看报纸的母亲现在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床边,关上台灯,然后一边拿出电话,一边带上门,走到了小区的花坛边。
“喂,怎么这么晚打来?”她一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方智闻打来的。
“思慧,还没睡吧?”方智闻的口气比往常显得凝重一些。
“没昵,刚刚洗完衣服。”她没特别留意他的情绪,在花坛边找了地方坐下,刚刚洗了一大堆衣服和毯子,她觉得腰酸背痛,坐下后觉得舒服多了,她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后背,一边问,“你有什么事吗?”
“能见见你吗?”方智闻问她。
“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想到第二天还得陪妈妈去复诊,就想拒绝方智闻的要求。她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紧急到非得晚上见面,现在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的病。
“我有事找你。”方智闻道。
“到底什么事啊?我明天还得起大早陪我妈去看专家门诊呢,你知道医院是什么情况,如果6点没赶到,就不一定能排上号了。“
“排不上号,就找票贩子。排个号也就一百多块钱。”方智闻道。
“白白给黄牛一百多块钱,我妈听了还不得心疼死。算了,还是起个早吧,反正现在是夏天,起床容易。”她用手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仰起脸,享受着夜里的凉风。
“现在你们家还有必要那么节约吗?”方智闻的语调忽然变得尖刻起来。
钟思慧轻轻皱眉。
“你什么意思,方智闻?”她道。
“你不是继承遗产了吗?”
“那也得等案子结束啊,现在一分钱还没分到呢。就算以后拿到钱了,也不可能出钱雇黄牛排队,没办法,我们家的人就这样,穷惯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口气生硬起来,心想,若不是接电话不用付费,我早就一下按断了,我可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你方智闻磨嘴皮子。
“思慧,没重要的事,我是不会来找你的。”方智闻的口气也不怎么友好。
“到底什么事?”
“我马上就到,你在花坛那边等我。”方智闻也没说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方智闻那命令式的口吻让钟思慧很恼火,她很想立刻关机,回家,把门锁好,就当从没接过这个电话,但是她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因为她很清楚方智闻的为人,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没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深更半夜来找她的,他们之间不存在这种浪漫情调。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在花坛边等他。
十多分钟后,方智闻果然出现了,跟以往一样,他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些小礼物,既非花,也非巧克力,每次都是生活必需品,这一次,他给她带来了一个新的塑料饭盒和20只一次性纸杯。
“你这是干吗?我有饭盒。”思慧不想接受他的任何礼物,朝后退了一步,方智闻把那袋东西往花坛里一扔说道:“那就丢这里吧,需要的人总会拿走的。”他的口气冷冰冰的。
思慧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把饭盒又捡了起来。
“那就,谢谢你了。”
“我是看你上次用的饭盒太旧了,扣都扣不上才去超市给你买的。那些一次性茶杯是给你招待客人的,免得以后老是洗茶杯。”
“方智闻,其实……”思慧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其实我没必要对你那么好是不是?”
方智闻的口气尖锐,钟思慧有点摸不着头脑。过去他从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现在都快1l点了,我要睡了。”钟思慧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方智闻笑了笑。
“好,我这就说。我是想请问你,李继文被杀那天,你为什么那么晚回家?”
钟思慧心里一惊,猛然抬起了头。
“说吧,你为什么那么晚回家?”方智闻紧追不舍。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本能地反问。
方智闻忍着气点了一下头道:“你大概不知道,那天晚上11点左右我来过你家,我看见你妈一个人在屋子里看报纸,但是没看见你。”
“11点你来过我家?”钟思慧吃了一惊,又觉得好笑,她反问,“你来干吗?”
“我突然想起你约过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