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整,赫尔克里·波洛在书房召集了一次非正式的会议。所有人都到场了,围成一个半圆,波洛满腹心事地看着一张张面孔。
“昨晚,”他说,“沙恩夫人向大家宣布,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就我个人而言,本希望我的这种——伪装,姑且这么说如何——能再维持一些时间。但没关系!今天——最迟明天,我会告诉你们真相。现在请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
“我在我所从事的行业里很有名——可以说是最有名的。事实上,我的天赋无人能及!”
乔治·克罗斯菲尔笑了起来,说:
“当真如此,蓬塔利耶先生——不,是波洛先生,对吗?真好笑。我就从来没听说过你。”
“并不好笑,”波洛严肃地说,“而是可悲!唉,现如今的教育实在太糟糕了。很显然,除了经济学和如何通过智力测验,你们什么都学不到!姑且不说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恩特威斯尔先生多年的朋友——”
“原来他就是那粒老鼠屎!”
“随便你怎么说,克罗斯菲尔德先生!他的老朋友理查德·阿伯内西的死让恩特威斯尔先生非常不安。尤其让他困惑的是,阿伯内西先生的妹妹,兰斯科内特夫人在葬礼当天说的一些话,她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说的。”
“非常愚蠢——也很符合科拉的作风,”莫德说,“恩特威斯尔先生应该更聪明一些,而不是把那些话当真!”
波洛继续说下去:
“恩特威斯尔先生在——我是不是应该说是巧合——兰斯科内特夫人死后愈发困惑不安。他只有一个请求——确定她的死只是个巧合。换句话说,他想确定理查德·阿伯内西是自然死亡,因此他委托我做一些必要的调查。”
他停顿一下。
“我已经调查过了……”
他再次停顿,依旧没人说话。
波洛的头往后一仰。
“那么,你们应该会很高兴听到我调查出的这个结果——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阿伯内西先生不是自然死亡,也没有理由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他笑着伸出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是好消息,不是吗?”
从他们的反应看来,似乎大家都不以为然。他们盯着他,眼神中满是猜忌和怀疑。
除了一个人,蒂莫西·阿伯内西,他正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理查德当然不是被谋杀的,”他愤慨地说,“我真不明白怎么有人会有这种念头!那纯粹只是科拉的恶作剧。她虽然是我的亲妹妹,但必须承认,她是有点儿疯疯癫癫的,可怜的女孩。好了,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先生,我很高兴你还算理智,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要我说,恩特威斯尔可真是无耻,竟敢委托你来调查。如果他以为雇你的费用能从这幢房产里出,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无耻,自作主张!他以为自己是谁?如果大家都满意——”
“可大家并不满意,蒂莫西舅舅。”罗莎蒙德说。
“喂——你什么意思?”
蒂莫西扬起眉毛,很不高兴地看着她。
“我们并不满意。而且今天早晨海伦舅母是怎么了?”
莫德激动地说:
“海伦只是到了容易中风的年纪。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罗莎蒙德说,“又一个巧合,你认为?”
她看着波洛。
“巧合会不会太多了?”
“巧合,”波洛说,“的确会发生。”
“废话,”莫德说,“海伦生病了,下楼来给医生打电话,然后就——”
“但她并不是给医生打电话,”罗莎蒙德说,“我已经问过医生了——”
苏珊焦急地问:
“那是打给谁的?”
“我不知道,”罗莎蒙德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恼的神色,“但我敢说,我一定能查出来。”她满怀希望地补充道。
2
赫尔克里·波洛坐在维多利亚式的凉亭里。他拿出口袋里的手表,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说自己会搭乘十二点整的火车离开。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足够某个人下定决心来找他,或许,还不止一个人……
从房子里的大部分窗户里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凉亭。肯定,要不了多久,某个人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