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烟朝熏黑的天花板袅袅而上。是谷口吐出的烟。到处都有人在抽烟,会议室内一片烟雾弥漫。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异常的闷热。但是没有人走出会议室。有人用手指敲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耳边传来“喀嚓”的开门声,众人的视线一起聚集过去。走进会议室的是刚才去洗手间的年轻刑警。四周响起一阵“呼”地吐气声,年轻刑警一脸歉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佐山坐在谷口的斜前方,盯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不知不觉间长长了不少,上一次剪指甲是什么时候呢?
走廊上传来快步走来的脚步声。佐山心想:来了。
门倏地打开,新堂走了进来。他笔直走向谷口身旁,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找到蓝色羊毛纤维了,还有五根头发,每一根都和仁科直树的毛发吻合。”
“噢!”调查人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欢呼。
鉴识课针对位于丰桥的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进行调查,结果今天出炉。新堂的话道出了佐山的推理正确。谷口看着报告书用力点头,然后微微抬头看着佐山咧嘴一笑。“喂,你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啊。”
“我是光明正大地感到高兴,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很爽。”佐山也笑容以对。
有人搬出黑板,谷口站在黑板前面,从左到右依序写下大阪、丰桥、东京,各个地名间稍微空出间隔,然后一面整理至今查明的事,一面说明,分别在大阪和东京底下写上仁科和桥本。
“现在的可能性是,仁科与同伙共谋想杀害某个人。他们准备厢型车,制造几近不自然的不在场证明,也可说是计划中的一环。”
某位刑警发问,谷口立刻予以回答。
“丰桥的厢型车,能够轻易偷到手吗?”
“考虑到车门自动上锁,以及去拿钥匙很麻烦,于是以螺丝钉事先将备用钥匙固定在后保险杆上。所以只要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就没问题了。”
当然,直树应该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谷口接着说:“拟定这种计划的人,是实际遇害的直树。他恐怕是遭到共犯背叛吧。而犯人顺着直树自己拟定的计划,将他的尸体从大阪搬运到东京。好,问题在于这个计划,关于这点请佐山为大家说明。”
谷口坐下之后,佐山站了起来。他环顾会议室一周,然后开口说话:“仁科直树以相当刻意的方法,制造当天傍晚六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我想,他在旅馆指定房间,也是为了加深柜台人员对他的印象。此外,他还设计让朋友在当天晚上十点打电话到他房间。换句话说,直树从六点到十点之间打算做什么。总之就是杀害谁,再将那具尸体搬运到某个地方。预定用来搬运尸体的,就是那辆厢型车。在此,我们假设仁科将尸体搬运到第一个地点为A点,然后他再搭火车回大阪。另一方面,共犯将尸体从A点搬运到B点——我想这里八成是厚木,然后折返。而最后一名共犯则将尸体从厚木搬运到东京。”
“这最后一名共犯就是桥本。”谷口补充道。
佐山点点头。“但是结果却变成仁科遭人毒手,尸体被搬运至东京。这应该是因为两名共犯背叛了他。”
“关于想杀害仁科的人,还有除了桥本之外的另一名共犯是谁,有没有什么线索呢?”狛江署的刑警问道。
“很遗憾,连目前说的内容也属于推理的阶段,毫无物证。但若根据这项推理,就能锁定对象。”说完,佐山面向黑板。“我们也必须确定另一名共犯到A点接过尸体之前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这一名共犯应该在距离A点不远处。至于A点在哪里,仁科直树打算在六点到十点之间,搬运完尸体回到旅馆。也就是说,从距离思考,顶多是名古屋。”
佐山提出名古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脑中想着末永的事。不过实际上,若要杀人再往返大阪、名古屋之间,四个小时实在难以办到。关于这一点,佐山认为直树自己在计划时,是否就已估错时间了。谷口不发一语,只是当个听众。
“所以说,当天在名古屋附近的人很可疑啊?”
向佐山发问的狛江署刑警像是接受地点点头,然后问:“关于杀害直树的人,没办法用这种方法锁定对象吗?”
“目前没办法。”佐山答道。
“有没有可能就是雨宫康子呢?”这个问题是对谷口发问的。
“说不定,”谷口坐着回答,“因为那个女人当天向公司请假。但是也有人主张,靠女人的力量办不到。”
众人点头。
这时,谷口站了起来,然后环顾会议室说:“佐山刚才说的是一项推理,不晓得是否正确。应该有必须思考别的可能性。但是有人利用位于丰桥的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搬运尸体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恐怕是在半夜里进行。那么,搬运尸体的人怎么离开那里呢?是开别辆车回东京呢?等到早上搭火车呢?还是利用其他交通工具呢?我想,如果从这个方向下手,应该能查出什么。”
佐山心想:原来如此,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是末永,他会怎么做呢?那个男人必须回名古屋。而且……对了,他拜托柜台人员七点叫他起床——出租车吗——?这一瞬间,佐山想起了丰桥车站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