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大声地说。“我的老天,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人想——”
斐德列克抱住滴着水的珍,把湿头发从她脸上拨开,低声呢喃安抚着她。
“想怎么样?”
“我不晓得,可能是要来杀我。我看起来糟透了,对不对?”她咳着。“帮我把泳袍拿来,好吗?”
夜班门房把泳袍递给了珍。珍一边套上泳袍,一边用手指顺头发,笑着跟他们说不用担心。门房则一副责备的表情,似乎是说人是该有些肚量,但是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即使珍说了刚发生的事,他还是一样的表情。
“小姐,现在这里没有人,”他指出。
斐德列克则脸色苍白。“不管是谁做的,”他说,“都可能从温室上楼去了——就跟我刚才一样,”他转向门房。“楼上现在有人吗?有服务员吗?”
“没有,先生,就只有我一个。你知道,已经11点半了,11点半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外人徘徊?”
“先生,没有,除了你。我已经上楼到我的小房间梦周公去了——我这个人,”门房语气有些暧昧,“不做那档事的。我不做那档事的。”
“那档事!看那里!”
他沿着池边走,往池子里指。泛绿的池水余波荡漾,看不大清楚。可是那个东西太明显了,他们全看见这个东西在离池墙边几时远的池底,靠泳池长边的中点。是件闪着光的金属物品,看似一把宽柄刀。上头有几个字母。
珍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边把手伸入袍子摸左臂。另外两个人还盯着那把刀瞧,她把袍子拉下一角来看,有个很浅的刺伤,只刮破了一点点皮,渗出了一两滴血。珍觉得左臂很酸,可是没有其他的伤口。
斐德列克转过身。
“受伤了吗?”
“没有,连划伤都没有!别担心!”
“我也不担心,”门房说,“就像小姐说的。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是一把裁纸刀。”
“一把什么?”
“一把裁纸刀。很钝,不可能让人受伤的,再怎么用力都不会伤人。可能是从楼上大厅,还是从其他地方拿来的吧。咦,先生,你不相信我吗?既然你还没换衣服,到池子里去拿来瞧瞧吧。”
斐德列克下了泳池。他把刀拿来时,门房洋洋得意。刀身尾端镶着镀金的“海滨饭店,通尼许镇”字样。刀身厚圆,刀尖又钝,显然怎么用力都不会伤人。门房把刀子在衬衫上擦了擦,放进口袋。
“我这个人,”他说,“不做那档事的。我不做那档事的。”
“知道了。我们想拿衣服。”
“先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把衣服拿给你们。”
“行。那我就穿着泳衣走出这个该死的地方,告诉第一个要我停下的警察,海滨饭店扣着我的裤子,”满头怒气让他有点头晕。“也许1镑能让你觉得值得帮这个忙,可是如果你觉得——”
“好了!斐德列克!没事的!他会帮我们开更衣室的门的。你会吧?”
“小姐,我没说我不会。我只是说你们不该在门都锁了以后还在这里。这样是不对的,是吧?如果你们走这边,我会通融一下,帮你们开门。”
门房正在开锁时,斐德列克·巴洛突然有个想法。
“等一下,”斐德列克请求,急步走开。
门房唉叫了一声,还是跟在斐德列克后面,斐德列克自顾自地走。铺着地毯的宽阶梯通往一楼,中间经过好几个平台。斐德列克一步就跨了三阶。珍没受伤,可是这个攻击事件一样让他非常忧虑。
这没有道理。不合理的。是威胁吗?还是只是幼稚任性的举动,只是想吓人?看起来比较像后者。不管是哪个情形——
楼上宽敞的大厅一片漆黑,微风轻拂。大理石地板比楼下的地板还冷冰冰。斐德列克没停步。大厅后面,靠近玻璃门的地方有几盏夜灯亮着。大厅里棕榈树林立,中央有个闪着光的喷泉,仿佛要催人入眠。
同样坐在一张摇椅上似睡非睡的,是基甸·菲尔博士。
他的眼镜滑下鼻梁,烟斗从嘴里落了出来,还好有背心的皱褶挡着,才没让烟斗掉到地上。鼻子发出不顺畅的诡异气音,让他有时像是一副要跳起来的模样。但斐德列克一靠近,他就动了起来,边咕哝着边张开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