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楚天瑛才想起自己是她的实习老师,于是提示她不该贸然介入碎尸案。
然而凝冷冷一笑——
“楚老师,当血淋淋的案子就在眼前发生的时候,一个刑侦人员不应该有丝毫的惊恐和慌张,而要像猎犬看到猎物一样猛扑上去,死死咬住不放,哪怕猎物是一只老虎——刚才你那个肝胆俱裂、手足无措的样子,怎么教我?拿什么教我?你要么就老老实实配合我办案,要么就收拾行囊连夜回省厅去,或者随便找个靶场放几枪练练心理素质吧!”
楚天瑛浑身发抖,冷得每个毛孔都从里往外冒寒气。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是被那血淋淋的碎尸吓到了?不会,不可能!曾经多次涉身犯罪现场的我,不是见过比这血腥恐怖得多的场景吗?为什么这一次的惊吓竟是如此的严重而且绵绵不绝?到底是什么吓到了我?是爱新觉罗·凝,还是我对自己命运的一种不幸的预感?
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不久,他被撤职了。
虽然撤职是他从警以来最不幸的挫败,然而在不幸中,他竟然也体会到了一丝幸运的感觉——终于能彻底摆脱爱新觉罗·凝了。
只有远离她,才能远离冥冥中预感到的不幸,那种不幸令他恐惧,令他浑身发抖,令他每每想到就不堪忍受……
楚天瑛被发配到望月园派出所当一名基层民警,直接上司是所长马笑中。早在侦办一起特大密室杀人案的时候,俩人就相识并在一起办过差,所以他去报到的当天,马笑中亲自在派出所门口迎他,并一路引到办公室,指着自己的座位说:“哥们儿,今后你就坐这儿!”
“使不得使不得!”楚天瑛说,“我这可是戴罪之身……”
“拉倒吧!”马笑中一挥手,“我听说是课一组让你整刘思缈,你没执行命令,是不是?好样的!兄弟佩服。课一组我不知道有多大,反正自古永定河里王八多,咬了你你只能认倒霉,但既然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什么他妈课一组课二组的,都不好使!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望月园派出所的总瓢把子!”
楚天瑛望着这个嘴巴有点歪的矮胖子,眼眶有点发热道:“老马,谢谢你!但是警队有警队的规矩,我还是从一个普通警员做起吧!”
正说着,一位警员进来笑嘻嘻地报告道:“有个女孩来找楚天瑛,长得挺漂亮的。”
话音未落,凝已经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门口。
楚天瑛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马笑中认识凝,赶紧走过来说:“这是怎么话说的,什么风儿把您老给吹过来了?”
凝一双眸子只是凝望着楚天瑛,楚天瑛像看着狂风吹过的水面,无论是自己的倒影还是自己的心,都一片眩晕般纷乱。
“得,我不当电灯泡。”马笑中一脸憨厚地指着靠墙的沙发说,“这儿有个沙发床,你们慢慢聊,慢慢聊……”说完走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楚老师您好!”凝笑吟吟地说,“我来报到啦!”
“这,这……”楚天瑛张口结舌,“我已经被撤职啦。”
“我知道。”凝满不在乎地说,“降的是您的职位,又没有取消您做我实习老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