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雪豹瞎了一只眼,很生气,也很痛苦。
但是在生存面前,绝对容不得任何怜悯。
她奋力地撑着雪豹的脑袋,力量已经到了极限。手上反握的断箭,却无法派上任何用场。
也许汗尔加拉在考虑这支箭究竟该不该插过去,因为追来的本意,是打算拔掉雪豹眼里那支箭。
这就是萨满,不同于常人,却与神祇最为接近的人。
这是一滴口水,腥臭无比的口水……滴在汗尔加拉的眼角,黏着而又滑腻……女萨满替雪豹流着泪。雪豹的口水之所以会成为女萨满的泪,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莫名的天与人或者自然与懂得自然的人的一种奇怪的交融。
雪豹,忽然全身一震,压住汗尔加拉的两只爪子松开了。
“别紧张……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别紧张……”汗尔加拉喃喃地低语,雪豹好像听懂了。
但是,野兽毕竟对人是非常警觉的,它迟疑地离开了汗尔加拉的身子,却龇着牙,喉咙里依然在拉锯似的低吼。
“你别怕……我刚才不得已伤了你……”
她慢慢地靠上前去,“别怕……我只是想……拔下你眼里的箭……”
雪豹低吟着,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地靠近汗尔加拉。
“好……过来……乖……”汗尔加拉其实心里也在忐忑,她搞不清雪豹的意图,因为它另一只眼睛里全是血丝,那只被箭射伤的眼睛,还在由于雪豹的剧烈活动而汩汩淌血。
“来……过来……”她的指尖已经碰触到雪豹脸上的皮毛了。
再靠前一点……那箭杆儿的末端就要抓在手里了。
就在这时候,雪豹忽然一下奋起,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咬住了汗尔加拉的肩头!
2007年5月20日阴东乌珠穆沁
“这啥动静?”邵人建和王涵在前座,发现围着车的黑影全部散去了,只留下车窗上那浅浅的爪印。
貉子听着窗外的声音……
除了牧草被动的摇曳声,其中夹杂的“咝咝——沙沙”的怪声,好像在死亡地穴里听过似的。
这是节肢动物……绝对的节肢动物。
是他妈什么动物呢?居然能使腾格里的使者发出“嗷嗷”的惨叫。
风向东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呢迈呵耶……亚巴德……”
“我说,你……你念叨什么呢?”
风向东不答理他,依旧哆哆嗦嗦地抱着开了盖的六兽铜匣,蜷在后座上念叨。
“啊?”貉子赶紧去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王涵……邵教授……这丫发烧啦!说胡话呢。”
“别出声儿……”王涵伏着身子,把脸贴在方向盘上,回头瞪着貉子,“你想让外面儿那些东西注意咱吗?”
“我去你妈的!”貉子急了,“向东发烧了,赶紧着,来点儿药物的先吃吃。”
“有没?”邵人建从前车脸儿的格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
王涵脸上五官都揪到一块儿了,“这车上没药……你说这个风向东,这时候发哪门子烧啊?”
“或许是精神高度紧张,吓的。”邵人建倒是给向东定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