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无论打多少次,听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应。志野赖江拿着听筒疑惑不已。她重新看了一遍笔记,应该没有错,这确实是光乐害对策研究室的号码,以前她明明打通过。
这可麻烦了,我该怎么办——赖江看了一眼时钟,心里越来越焦躁。如果要去参加音乐会,她得开始准备出门了。尽管心烦意乱,她还是坐到梳妆台前化起了妆。
她给研究会打电话是想拒绝今天的计划。在众目睽睽下登上舞台,自己实在是做不到。而且老实说,她对光乐害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神经质的反应了。应该说,看最近政史的样子,她觉得儿子好像逃过了最糟糕的情况。尽管心似乎依旧被光乐占据,但他现在已经不会随便冲别人发脾气,对赖江的态度也越来越平和了。赖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发生了这种变化,但他无疑正在好转。
可是,既然电话打不通,那她只能先去会场看看。之前她已经跟研究会的人约好在入口会合,然后拿到针对白河光的抗议书。她决心在那一刻拒绝他们。
赖江赶在开演三十分钟前到达国际音乐堂,此时正好开始入场,已经有一大批人聚集在正门处了。赖江站在离人流稍远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发现大隅友子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旁。大隅友子带着一副浅色太阳镜,赖江一时没认出她来。
“这是门票。”说着,大隅友子拿出一张纸片,“前边第二排,最左侧。”
“那个……”
“还有这是上回说好的抗议书。”大隅友子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纸袋。赖江接过来,摸到里面有个像便当盒一样大小的盒子,还有点重。“里面不仅仅是文件,还有一个小型录音机。只要打开盖子,就会传出朗读文件的声音。所以你千万不要擅自打开。”
“那个,大隅女士……”赖江捧着纸袋,说出了希望拒绝这次任务的想法。
正如她预料的,大隅友子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这种时候还在说什么呢!这可不是您一个人的问题。”
“我明白。可是登上舞台这么招摇的事,我实在……”
“那您要跟我换吗?”大隅友子冷冷地说,“我的工作是等您交出抗议书后,拿着扩音器从后方的紧急出口闯进来,同时还要大声要求中止音乐会。您更喜欢这个工作吗?”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干得了那种事。
“听好了,志野夫人。”大隅友子的语调变成了控诉,“我们为今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几十个同伴都在周围屏息潜伏,等待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废除光乐。所以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只因为自己的孩子有所好转就放弃任务,会给我们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这我也知道。所以今天早上给你们打了好多次电话,可就是打不通。”
“电话?”大隅友子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随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们搬办公室了,看来还没有通知到您。这次搬迁也是为了今天的行动,毕竟今后我们将会面临诉讼等诸多问题。我们准备召集更多人,把事情闹大。所以,”说着,她抓住了赖江的肩膀,“请您一定不要逃避,不要背叛我们。别让我们的辛苦全都打水漂。”
听到如此强硬的请求,赖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确实,在这种节骨眼上遭到拒绝,她们一定也会感到非常头痛吧。“我知道了。”赖江低下头说,“我就按照约定办事。可是,请您下次不要再找我了。”
“您现在退出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但这也没办法。”大隅友子如释重负地说,“那么,麻烦您按照计划,在白河光登上舞台不久后展开行动。”
“我知道了。”
听到赖江的回答后,大隅友子快步离开,仿佛害怕她再次改变想法。赖江捧着纸袋,一边查看票面内容,一边走向入口。
大厅里挤满了等待开演的人,空气闷热不堪。旁边有一处可供客人饮食的区域,也已经坐满了人,周围还能看到没有座位的人站着吃三明治的光景。观众的年龄层果然是十几岁和二十出头居多,可是也有不少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和盛装打扮的中年女子。想必被光乐夺去心灵已经不是年轻人的特权了。仔细一看,其中甚至还混杂着演艺界人士的身影,但都不是非常出名的人。更著名的艺人和文化人士恐怕还有专用的等待场所吧。
看到这里,赖江不禁暗想,光乐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她通过政史了解到的东西,都不能归入艺术或娱乐范畴。她觉得那好像是更接近人类本质的东西,否则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捕获如此多人的心。
大厅里的人动了起来。已经接近开演时间,大家都在走向自己的席位。赖江也看着门票走了过去。
正如大隅友子所说,她的座位在前边第二排最左侧。旁边就是通道,最适合趁人不注意登上舞台。她是怎么弄到这个座位的?赖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她在电视上看到过报道,这场音乐会的门票很难拿到。
赖江把目光转向舞台,发现正中央摆着一台奇怪的机器。十二个球像时钟一样排成一圈。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光乐器。看着那奇怪的外形,赖江感到疑惑,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吸走人心呢?
座位渐渐被填满,会场照明开始变暗。赖江用力抱住放在膝上的纸袋。她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开演铃声响起,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照明更加昏暗,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片漆黑。赖江突然有点焦急,担心周围太黑会让她动弹不得,所幸几秒钟后双眼就习惯了黑暗,能够勉强辨认出通道。这多亏了每扇门上亮起的“紧急出口”灯光。
很快,观众们开始鼓掌。赖江凝神细看,却根本看不到舞台上有什么,旁边的年轻女人却说:“太厉害了,今天光也穿了燕尾服。”
赖江又看了一眼舞台,却连光是否站在上面都看不到。说不定在光乐迷中,有许多对光异常敏感的人。很快,会场里开始流淌乐曲的旋律。与此同时,十二个球亮了起来。直到此时,赖江才看到了正在演奏光乐器的光的身影。在场应该有很多人跟她一样吧。因为到了这一刻,舞台下又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赖江不断做着深呼吸,可依旧无法平息剧烈的心跳。她开始全身冒汗。
快去,快点去。她感到双腿不受控制。可是一想到正在等待自己行动的大隅友子等人,她又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呆坐在这里。
赖江刻意将视线从舞台上移开,随后站了起来。她一步又一步地沿着通道前进。毕竟身处黑暗,观众们又凝视着舞台,似乎没有人发现她的行动。
赖江开始走上舞台一侧的台阶。她终于感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人跑过来了。她加快了脚步,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舞台上。
白河光好像也发现了她。他一边演奏,一边看向赖江。
舞台一侧有人走了出来。赖江拿着纸袋冲向光。
光先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飘向了远处,紧接着他的表情变了。“危险,不要过来!”他对试图跑过来抓住赖江的人喊道。
危险?这是怎么回事——赖江想着,看向手中的纸袋。就在那个瞬间,爆炸声伴随着白色的黑暗蔓延开来。